張未央萬萬沒想到他會經曆如此恐怖,如此難以想象的事。
看來王玉珍還有許多事沒有告訴他呢,這個李家下村,顯然不是表麵上看上去的那樣祥和,不知道村裏的其他人是否了解這裏發生的一切。
當然啦,如果王玉珍在這裏,他就會想辦法阻止這種慘無人道的事發生。
但王玉珍不在這裏,“小男人”和“長耳朵”也不在他身邊。
它們一定是在守衛著“鬼生”,那些“懲罰者”隨時都在對可憐的“鬼生”虎視眈眈。她們是不會允許這個男孩子繼續活下去的。
但是,如果靠他一個人的力量,他是束手無策的。
他現在動彈不得,她們是什麼時候給她下了幽魂香呢?
那個產婦分明已經是大出血,但他卻愛莫能助,他的那個醫療箱裏還有些“見血王”,如果他能及時地給那個產婦止血,或許會讓她盡早地脫離危險。
張未央本以為會在李家下村,爭取到一些人的支持。
但他現在卻陷進了一個可怕的深淵,最讓他心驚肉跳的是,他不知道她們會怎樣對付他。
說不定那些“懲罰者”就在附近,對她們來說,現在無疑是個“處理掉”他的絕好機會。
但他心裏還有一絲渺茫的希望,王玉珍說過,隻要他需要,她就會出現在他麵前。
而現在,不正是他十分需要的時候嗎?而外麵卻是沒有盡頭的黑暗,就連蟲子們都躲到自己的妻兒老小身邊去了。
而他張未央,堂堂的一個男人,用“懲罰者”的話說是上等的“奇葩男人”,卻或許要喪生於那個惡毒的老姹婆手裏。
肉瘤老女人發現張未央死盯住那產婦的臉,她忽然咒罵了一聲,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快步搶到那產婦的身前,把那條有某種象征意義的紅圍腰,重新蓋在產婦的臉上。
肉瘤老女人原本渾濁的眼睛裏,猛然射出惡毒的光,張未央心裏驟然一緊,在這個滿是血腥的屋子裏,生命顯得那樣渺小,那樣脆弱,那樣蒼白。
他真怕那肉瘤老女人對他做出什麼可怕的事來,肉瘤老女人那肉瘤上的幾根毛根根直立,那是她怒不可遏的特殊標誌。
張未央不敢與那老女人對視,他本能地有策略地低下眼表示順從。
果然,那肉瘤老女人收回了她毒辣的目光。
在她的眼裏,張未央實在是太柔嫩,她還從未見過如此柔嫩的男人,他柔嫩得簡直跟月牙兒一般,柔嫩得甚至掐得出水來。
所以肉瘤老女人打心眼裏藐視他,覺得對張未央完全可以不屑一顧。
但這正是張未央所要的結果,柔有時就是最好的武器。
在麵對邪惡的時候,適當的示弱並不等於膽怯的退卻,而是一種良好的策略。
雖然那肉瘤老女人及時蓋住了產婦的臉,但張未央依然看到了一幅詭譎的“作品”。
那產婦雙眼突出眼眶,臉上星羅棋布地滿是爪痕,而且爪痕間還有被某種齧齒類動物啃噬過的印跡。
總之,那產婦的整張臉,宛如一個野獸派雕塑家在極其瘋狂的狀態下,用一把生鏽的鈍刀刻畫出來的。
老姹婆不知什麼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屋子,張未央正疑惑間,老姹婆又悄然出現在張未央麵前。
張未央百思不得其解,他怎麼就沒有聽到那老姹婆的腳步聲呢?這又是一個難解的迷。
“老姹婆,它喜歡嗎?”肉瘤老女人迫不及待地問。
老姹婆的那隻眼睛裏,竟然洋溢著一種可怕的溫情,“是的,”她擦了擦眼角黏乎乎黏液,還拿到鼻子上很有意思地聞了一下,“我們的‘地龍’吃得骨頭都沒剩下。”
肉瘤老女人笑了,她的笑異常生動。她臉上的“溝溝坎坎”如一條條菜花蛇,相互糾集而扭曲著。
“那盆子裏的東西呢?它也喜歡嗎?”肉瘤老女人好奇地問。
“你說那‘湯’?”老姹婆那隻瞎眼裏有隻蚊子般的東西飛了出來,她氣憤地想要一巴掌拍死它。
但那小東西卻很有鬥爭經驗,它巧妙地躲過了老姹婆的死亡巴掌,“嗡”的一聲逃之夭夭。“它大叫著還要喝呢,看來那‘湯’是它喝過的最好的東西了。”
“現在就把它牽來嗎?”肉瘤老女人問。
“我看是時候了,它已經吃飽喝足了,正在那裏愜意地剔牙縫呢。”老姹婆說。
話音剛落,老姹婆又倏然不見了。過了不久,張未央就聽見有鐵鏈“叮叮當當”的聲音傳來,而且還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那聲音由遠而近,愈來愈清晰。
張未央的心卻“咚咚”地跳著,一陣莫名的恐懼暴風驟雨般向他襲來。
忽然,產房門口赫然出現了一個渾身長滿長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