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看到張未央臉色大變,她心裏“咚”地一下,臉色慘白。
“怎麼啦?”她無比緊張地問。
她嘴裏那顆孤苦伶仃的門牙奇怪地抖動了一下,默契地配合著她緊張的神情。
張未央沒說話,他麵色更加凝重,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不對啊。”他自言自語地說。
王媽把臉湊到張未央的耳邊,也仔細地看著。
“沒什麼地方不對呀。”她大聲地說,聲音沙啞而沉悶。
大妞至始至終都沒看張未央一眼,她不太清澈的眼睛追尋著蘭兒的眼神,她甚至對一臉緊張與關切的王媽也視而不見。
蘭兒的眼睛裏有什麼東西詭異地閃爍了一下,她看著大妞,眼神意味深長,難以捉摸。
大妞也看著蘭兒,眼睛充滿無限的幽怨。
張未央一把拉住王媽的手,“到外麵來。”他小聲地說。
王媽神經兮兮地跟著張未央來到屋外,滿臉的不快。
“怎麼啦?是不是大妞肚子裏的東西有什麼問題?”她惡狠狠地看著張未央的眼睛。
張未央顯得猶豫不決,“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他字斟句酌,搜索著詞語,而且還不時地瞟一眼大妞的屋子。
大妞的房間裏傳出了喁喁低語聲,看來兩姐妹在親密無間地交談,其樂融融。
“到底是什麼樣的大事,讓你一驚一乍的?”王媽沒好氣地問。
“如果我說出來,希望你保持冷靜喲。”張未央依然拉住王媽的手。
王媽的手異常粗糙,歲月給她鐫刻上了抹不去的印跡。但王媽的手卻厚重,冰冷而有力。
樹叢裏有什麼東西小心翼翼地動了一下,張未央猛然一驚,他不禁回頭恐懼地張望了一下,但那裏什麼也沒有,花草依然豐美,樹枝依然輕輕搖曳,一派祥和之氣。
然而,張未央的心裏卻不安起來。這種不安始終伴隨著他,自從離開那個血腥的地方,那種不安就時隱時現。
“到底是什麼呢?”他困惑地想。
大妞的房間又飛出了美妙的歌聲,兩個女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
“狗東西,”王媽罵道,“大難臨頭還在學鬼叫。”
但張未央卻從她們歡快的歌聲中聽出了弦外之音。那歌聲唱的是兩個青年男女衝破了重重障礙,正準備奔向美好的明天。
“蘭兒肚子裏真是‘人’嗎?”王媽忽然問。
“當然是人,”張未央說,“而且還很健康呢。”
王媽的眼睛有些異樣,鬆樹皮般的老臉扭曲著。
“但那‘人’是哪裏來的呢?”她恐懼地環顧四周,悄悄地問。
沒等張未央回答,王媽又問:“你說是不是鳳靈幹的事?”
王媽話音剛落,樹林中一隻鳥“撲”地一聲衝天而起,好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擾。
兩人嚇了一跳,麵麵相覷。
張未央驚魂未定,王媽又神神秘秘地說:“我看就是鳳靈幹的,她還沒有遇見過男人,你說她肚裏的是‘人’,依我看不一定哦。”
“誰說她沒接觸過男人,”張未央說,“你們家裏不是有男人嗎?”
“呸!”王媽啐了張未央一口,“這種話你都說的出來,你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張未央拍了拍王媽瘦骨嶙峋的肩膀,他好像下定了決心。
“我告訴你吧,”張未央一字一句地說,“大妞是個男人。”
王媽笑了,笑得死去活來。她那顆僅有的門牙趁機“撲”地一聲掉在了地上,它在地上歡快地彈了幾下,以這種特殊的方式,完美地告別了王媽幹癟癟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