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凜冽,斷崖蕭索。
一道白影衝至崖邊險險穩住身形,身後緊隨而來的是數十位持刀黑衣人。
已經到絕路了嗎?
阮浮笙苦笑,堂堂天啟國太子妃竟要葬身於此。
“娘娘……”一道嬌媚如水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身著紅衣的蓮心噙著笑意緩緩走來,“事已至此,你是自己跳?還是想讓蓮心送你一程?”
“為什麼?我為他傾盡一切,甚至縱他寵著你,可他卻還要對我趕盡殺絕?”阮浮笙垂首,長發擋住她的大半張臉,卻擋不住她聲音裏的絕望。
蓮心卻忍不住嬌笑出聲來:“阮浮笙,成親三年,太子殿下卻連碰都不碰你,你可曾想過為什麼?”
她聞言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將頭埋得更深。可蓮心卻偏不如她的意,她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讓那張慘白的臉徹徹底底暴露出來。
月光下露出一張奇醜無比的臉,她的臉頰自左眼眼角,貫穿鼻梁,一直延伸到右邊整張臉,一塊黑色的胎記似蛇紋一般蜿蜒而上,其間還布滿了大小不一的痘瘡,看起來惡心至極。
偏偏這樣的臉上,還塗著脂粉,貼著花黃。
更叫人反胃作嘔。
蓮心湊近她,唇角掀起一抹輕嘲:“你也不照鏡子瞧瞧,你這張鬼臉有什麼資格霸占著太子妃之位!”
“不……不!”阮浮笙搖頭,捂著自己的右臉喃喃自語,“太子哥哥說過,他從未嫌棄過我這張臉,他娶我做太子妃,他一定是愛我的,他……”
“娶你不過是因為皇上的旨意,為了報答你當年的救命之恩,更是為了穩住他知恩圖報的太子形象而已!”
“我不信!太子哥哥不會這麼對我的!”
“嗬,那你就等下輩子去問你的太子哥哥吧。”
蓮心收起臉上的狠辣,甩袖離開,隻輕描淡寫地衝黑衣人命令:“動手,我要讓她屍骨無存。”
黑衣人一步步靠近,冰冷的長劍狠狠刺入她心口。
可阮浮笙卻依舊一臉不可置信。
太子哥哥……她青梅竹馬愛了這麼多年的太子哥哥,竟對她如此狠心……
她依稀記得,幼時的棺材店裏,她因鬼臉怯懦、自卑,是那個笑弱春風的月卿哥哥將她護在懷裏,告訴她:這張臉,很美。
及笄之日,他鼻青臉腫地捧著脂粉來找她,告訴她:女子都是要打扮的,我的笙兒打扮起來也會很美。
她為送他回宮不惜得罪蕭妃和厲王,為他擋刀差點喪命時,他許了她一個心願,那時她問:如果我們都順利活了下來,你娶我可好?
他說:好,我娶你。
……
那麼多甜蜜的回憶,卻都隻是謊言嗎?
長劍拔出,她的身子如折翼的蝴蝶朝著萬丈懸崖跌落。阮浮笙絕望地閉上眼睛,臉上駭人的鬼臉散發著幽暗的光澤……
——
“嘭——”的一聲巨響,阮浮笙的身子砸中了懸崖底下一輛華麗的馬車,瞬間將馬車頂砸了個窟窿,撞上了一副精壯的胸膛。
“噗!”
馬車內,正在閉目療傷的男子猛吐了一口鮮血,剛剛愈合的傷口在強烈的撞擊下又崩裂開來。
他低頭看去,懷裏多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此刻這女人的臉竟然埋在他大腿間,甚至還渾然不知地搖頭蹭了幾下。
他隻覺得身子一僵,身下某個地方起了難以言喻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