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翌日便進了宮,將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皇後。皇後摩挲著手中圓潤的佛珠,美豔的臉上絲毫表情也無:“你就因著一個小小的宇文厲,在軍機大臣麵前發了這樣大的火?”
太子一怔,一陣寒意自後背升起,急急地解釋道:“我當時過於生氣,何況那宇文厲心懷不軌,自然應當讓諸位大臣知曉……”
“即便如此,你也不應在眾大臣麵前失態。”皇後捏起茶盞,長長的指甲反射出冷冷的光:“你是東宮太子,想要搞臭一個沒權沒勢的皇子有的是辦法,在不動聲色間便可以辦到。你這樣失態,諸位大臣口中不說,心中恐怕也會種下些不滿。”
“此事的確是兒臣考慮不周,兒子曉得了。”太子忙道,“不過經過此事,想必那宇文厲定然不敢再輕舉妄動。”
“未必。”皇後淡淡地開口,“此事你不必再管,我自有計較。”
太子一向敬畏皇後,此時自然不敢多言,諾了一聲便退下去了。
皇後站起來,寬大的衣擺拂過精美的茶具,深沉的眸子裏終於有了一絲鬆動。宇文厲,本宮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夠翻得出多大的浪花!
夜深了,一輪銀色的月亮掛在天上。穿戴一新的士兵整齊劃一地在皇宮巡邏,誰也未曾注意到皇宮的陰影處藏著一個黑衣人。
二更的鼓聲敲了幾下,士兵的步伐顯然變慢了一些。宇文厲看準時機,輕巧地翻過一個屋脊。
這裏便是軍機處了。
宇文厲的輕功曾有名師教授,何止一等一的好。沒人注意間他便已經翻越進了軍機處,遮得嚴嚴實實的唇角閃過一絲冷笑,太子這次恐怕要失算了。此刻他若能成功,安國公必將和他結盟!
軍機處是皇宮重地,除了太子和皇上還不曾來過第二人。宇文厲邊曲著身子在軍機處房屋的大梁上行走,邊小心地查看周圍情況。
此事事關重大,他誰也信不過,不得不親自行事,一旦失敗便是萬劫不複。宇文厲的額頭上已經見汗,渾身繃緊,神經已經到達了最大的敏感限度。
左邊書櫃的第二格有些奇怪。明明書櫃放滿了書,隻有這一本反光格外明顯。宇文厲小心地走過去觸碰了一下那本書,手指尖上傳來一陣厚重的涼意。他不由得喜上眉梢,看來機密就存在這裏!
修長的手指在那本精鐵做成的書上輕輕一扳,書櫃“吱呀”一聲彈出一個小抽屜。宇文厲大喜,立刻伸手拿出那張紙草草看了一眼便立刻揣進懷裏。
“誰?!”
一個帶刀的侍衛警醒地說了一句,朝著這邊走來。
宇文厲來不及將抽屜合上,便迅速地跳上大梁。隻聽得腳步聲越來越近,那侍衛疑惑地道:“我聽著這聲音好像是在這裏傳來的……”
“怎麼可能?”另一個聲音傳來,“這可是軍機處,誰敢進去?再說了,軍機處的安全一向不歸咱們管,你聽錯了也不一定。”
兩人腳步聲又漸漸遠了。
宇文厲鬆了口氣,聽著外麵幾近沒了聲音,方才又自屋頂出來,順著遠路慢慢返回。
馬上便可以出去了。宇文厲緊張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輕鬆的笑意,加快了步伐。
“沒想到竟然能等到你。”一個低沉的聲音驀地傳來,宇文厲嚇了一大跳。
“你是誰?”宇文厲下意識後退了兩步,沉聲道。
“識相的,跟我走一趟。”那男子似乎對皇宮不是一般的熟悉,“再過四分之一個時辰,下一撥侍衛就要來了。你是選擇跟我走,還是跟他們走?”
“你不是皇上的人,”宇文厲臉上蒙著黑紗,口中含著變聲石,卻依舊覺得在這男人麵前無所遁形:“那麼你一定是皇後的人!”
那男子甩手間瞬間飛出幾枚梅花針,“少廢話,不然今日必定叫你命喪此地!”
宇文厲自腰間甩出一把軟劍,將梅花針擋了回去:“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雇你的人給你什麼價格,我可以給你雙倍。”
“無價。”那男子冷冷地丟下這句話,“東西留下,跟我走!”
半個時辰後。
“屬下無能,還請皇後責罰!”那黑衣人跪在皇後麵前,聲音裏滿是悔恨和自責。
“我讓你帶著其他三人一起去,誰知你卻過於自負,隻一人前往。”皇後表情冰冷,“他帶著我宇文王朝的機密逃走,此事又該如何論處?”
“屬下……”那黑衣男子的喉結艱難地動了動,“屬下願意以死謝罪。”
“罷了。我也沒想到他竟會自捅一劍,以叫皇宮侍衛前來威脅你,此事是我失算了。”皇後動了動手指,最終道,“隻是我答應過你的事,卻是不能了。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