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換做別人,自然忍不了一個小輩如此質疑自己,但是蘇雲華倒是滿臉坦然,說話的語調也十分自然平和,而且還帶著一絲請教的意味。
就連陳歡也不由暗自感歎,像蘇雲華這種社會地位的人,還能把姿態放的如此低,實在難得!
陳歡笑了笑,接著伸手指了指蘇雲華手中玉舞人的群下擺位置,說道,“還請您有用放大鏡仔細的看一看這裏的砣線,根據砣線的微痕可以看出,此式應由小型勾砣以濕砂為介質砣出,此處的勾砣是一種形製較小的鐵質砣輪,而漢代工藝都是先碾出多條短斷線,再於間隙處補砣,接短成長!”
說到這裏陳歡戛然而止,同時笑眯眯的望著蘇雲華,對於蘇雲華這種級別的古玩大師而言,提示這裏已經足夠了。
先前玉舞人擺在櫃台裏的時候,陳歡也沒能看清這處細節,而老丈人買下拿出來後,他才真切的看了個一清二楚。
蘇雲華神情一怔,急忙拿著放大鏡仔細的在這玉舞人身上觀察了一番,隨後神色陡然一變,急聲說道,“這……這裙下擺的陰刻線,是一整條下來的?!”
此時他才發現,這看似自然的陰刻線,並不是如漢代工藝那般碾出微痕,接短成長的,而是一整條陰線碾下來的!
而能夠將一條陰線碾下來,還能如此飄逸自然的,那便隻有現代的工業技術了!
話音一落,蘇雲華自己後背噌的出了一身冷汗,臉色也陡然煞白一片,萬萬沒想到,自己果真走了眼!
眾人聽的一頭霧水,對於這些專業知識,他們一竅不通,但是聽蘇雲華的話,似乎好像被陳歡給說中了。
“什麼?一整條下來的?!”
鄧大師聞聲也是神情大變,急忙一個箭步衝了上來,奪過蘇雲華手裏的玉舞人和放大鏡仔細一看,瞬間麵如土色,顫聲道,“這……這怎麼可能,我剛才看明明沒……沒問題的……”
其實不是沒問題,是他剛才根本就沒看出來!
相比較他的嘴硬,蘇雲華倒是敢作敢當,衝陳歡恭敬一抱拳,愧疚道,“小友好眼力,老頭子這次確實打眼了,剛才那番話簡直是誤人子弟,還請你和大夥原諒!”
“蘇老,其實嚴格來說,也不是您走了眼,隻是您上了年紀,眼神難免有些小問題,這種極其細微的細節看不出來,也屬正常,再讓您看一遍,您這不也看出來了嘛!”
陳歡咧嘴一笑,不以為意的說道。
蘇雲華神色一變,望著陳歡的眼中不由多了一絲感激,知道陳歡這番話是在幫他解圍。
同時他內心對陳歡又有些讚賞,現在能做到如此“勝不驕”的年輕人,委實不多了!
“蘇老,您的意思是說,這玉舞人是……是假的?!”
這時韓立邦突然一步竄過來,有些後知後覺的驚聲問道。
“不錯,這應該是現代的一個仿品!”
蘇雲華點頭說道,“雖然底料確實是漢白玉,但是藝術價值不高,市場價不會超過十萬元!”
“什麼?不超……超……”
韓立邦話未說出完,便眼前一黑,一頭往後栽去。
“爸!”
韓清雪見狀麵色瞬間一變。
好在陳歡此時一個箭步衝了出去,一把從背後摟住了韓立邦,接著在韓立邦人中上掐了一把。
韓立邦這才急喘一口氣醒了過來,痛聲道,“我……我的錢啊……”
一眨眼的功夫,五十萬就這麼打了水漂兒,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次他可被這個鄧大師給坑慘了!
“爸,你消消氣,錢沒了可以再掙!”
韓清雪一邊安慰韓立邦,一邊用力的替韓立邦順著胸口,望了身旁的陳歡一眼,有些驚詫,同樣又有些愧疚,有些後悔沒幫著陳歡一起阻止父親。
“對了,鄧大師不是說要是假的,就給你磕頭認錯嗎?!”
韓立邦突然想起這茬,雙眼瞬間一亮,一把抓住了陳華的胳膊,急聲道,“做人應該言而有信、說到做到,快,快幫鄧大師履行承諾!”
既然他虧損五十萬已經成了事實,他也不能讓鄧大師好過!
隻不過他有些後悔,後悔剛才沒讓陳歡把條件改為若要是贗品,就讓鄧大師賠錢!
陳歡將韓立邦扶起來也轉頭找了找鄧大師,發現玉舞人和放大鏡已經被放在了櫃台上,但是鄧大師卻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