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製著韓光身體的【敘述者】林德姆已經達成了自己的目的。
從有了自己的意識開始,他就被束縛在這個看起來無窮無盡,實則上隻有用“狹窄”來形容的空間當中。他的樣子,就如韓光看見的,隻有一張巨大的臉,什麼身體、四肢,這些都是虛無的。他生在這個狹窄的空間內,長在這個狹窄的空間內,所及之處,隻有看起來虛無縹緲的“曆史之河”。
曆史,有的時候和人類描述的基本一致。
它就是一條永遠奔流不息的河流,河流的麵積不大,但速度極快,有許多拐角,但這絲毫不能阻止河流的前進。和人類描述的不一樣的是,在【敘述者】林德姆看起來,這條“曆史之河”永遠隻有一半處於明亮之中,而河流的後半段——就是跟不上速度的那個部分——永遠處於黑暗之中。
這就是“曆史之河”的黑白兩麵。
在明亮的光芒映襯下,河流的水流清澈無比,就連最下方的石塊都可以清楚地看見,魚兒遊動在其中,分明得動作顯得十分有生機;在黑暗的那麵之下,水流也是黑色的,自然看不見在急速流動的水液之下,究竟存在著什麼。
它永遠往前……
【敘述者】林德姆張大著一隻眼睛,一刻不停地盯著這條河流不斷往前,他在曆史中看見過太多令他都無法接受的事情,但他無能為力,他沒有手,沒有可以行動的四肢,隻能用屬於自己的眼睛看著。
久而久之,他開始痛恨自己的處境,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在他看起來,所有人,在曆史之中無非就是一個如電影裏一般的角色罷了,每個人都幾近全力地配合著河流的流動演戲。
他想要脫離這裏,“曆史之河”所展現出來的汙穢,讓他感覺到自己的未來已經有了定數,無非就是伴隨著汙穢一起流動罷了。沒有止境的生命,再加上永遠充斥在眼睛裏的汙穢,簡直就是噩夢!
所以他想要離開這張臉,離開這個空間……
韓光的出現,可謂是讓他看見了脫離的希望。從第一步開始,他就假扮成一個對任何事情都嘻哈一過的神——這對於【敘述者】來說根本就是小兒科——然後一步一步誘導著這個愚蠢的人類,交出了自己的身體,讓他獲得了脫離這裏的前提。
他的計劃正在逐步進行。
什麼五分鍾,都是他編出來的謊言——這也是他在“曆史之河”中學到的。
可現在,他能感覺到一股奇怪的力量,正接近自己。
“什麼……”他艱難地轉動著自己巨大的臉,還未說完一句話,一個人影就已經衝破了他想盡千萬年都沒有辦法打破的空間限製。
那是一個背後長著一對如蜻蜓一般的翅膀的男人,長著一副年輕的麵龐。他見【敘述者】林德姆正在盯著自己背後的翅膀看,聳了聳肩膀,說道:“進入低維度之後,就不得不放棄一些原先的麵貌,要適應這種低維度的生活,在我看來確實很無聊。哪裏都是如……失去了本質一樣難受……哦,你就是【敘述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