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光的意識雖然已經恢複了過來,但他還不足以控製自己的身體。
將他身體從【無】的皮膚上挪開的,是國君。
後者雖然已經死了,但本質是一個由神族創造出來的【觀察者】,所以他的意識可以保留在這個空間當中,甚至在必要的時候,可以獻祭出一部分的意識,讓其擁有實體的能力。正是如此,國君才將韓光的身體,從【無】的身體上帶走了。
如果需要喚醒韓光體內所有的意識,離開“灌輸”,是最重要的。
他的意識變成實體持續的時間不多,所以此刻他隻能將韓光的身體帶離一點距離。
這裏是一片小樹林,周遭都已經被頭頂降落下來的大雨所覆蓋,要想看清楚周圍的情況,比登天還難。韓光倒在地上,看樣子就跟睡著了一樣。
“不行,這樣下去隻要【敘述者】林德姆將自己的力量源完全注入到【無】的體內,那就等於失去了勝算……得想個辦法,快點讓他從意識層麵當中蘇醒過來……”國君自言自語地說,然後一把按住了韓光的胸口,一陣金光閃過……
國君的意識也重新回到了韓光的體內。
這裏的畫麵,定格在了韓光的母親伸起手將那個酒鬼甩出車門的樣子上。
而韓光,國君發現正坐在一個陰暗的角落當中,整個身體蜷在一起,猶如一隻剛剛受傷的小貓一樣。
國君走過去,試圖喚醒他:“韓光,你是在害怕嗎?”
韓光抬起頭,一雙眼睛裏也沒有任何精神:“這就是曆史的真相?”
國君知道,這一切帶給他的傷害,遠遠要比那場車禍來的凶狠。可這就是真相,就如他所說的,所有的真相,都不會被假象掩蓋多久,隻要過上一段日子之後,真相就會浮出水麵,露出它原本的麵貌。所以,國君點了點頭。他知道,這一切是韓光必須要去接受的。
“我不是一個人類?”韓光說話的時候,聲音就像是蚊子一般輕。
國君伸出手,捏住了他的肩膀:“可這又有什麼關係?”
“又有什麼關係?”韓光突然加大了音量,整個身體隨著一陣抖動:“我活了二十多年!我沒有感覺到自己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我甚至花了十多年的時間……才從那場車禍當中緩過神來!我過著一個人的生活,在我的腦袋裏,我知道,我的父母都已經去世了,他們去到了一個美好的地方……至少那裏不會有痛苦!”說著,他的眼角裏開始流出了淚水,晶瑩剔透:“我知道……我知道自己這一輩子就這樣了,所以我沒有抱怨。我告訴我自己,如果我連這點困難都克服不了的話,我今後還怎麼一個人生活下去……當我已經差不多完全從那場車禍當中走出來了之後,誰料到……誰會料到……”
國君明白他心裏的感受。
這就好像是原本某個人被蛇咬過,結果過了很久才從這個陰影當中緩了過來,去一個地方玩的時候,再一次碰到了蛇……當然這個比喻並沒有那麼確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