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姑父不肯大辦,說方姑姑是橫死,不宜辦得太隆重,得從簡,而且政府也提倡喪事從簡,不可以鋪張浪費,這一條光明正大的理由,讓方父他們幾兄弟無法反駁。

喪事雖然從簡了,但份子錢還是得交的,方姑父擺了二十幾桌,連許久不打交道的遠房親戚都叫來了,來了就得出份子錢,華夏人都重麵子情,雖然心裏老大意見,可錢還是出的。

喪事由方姑父一力操辦,是真正的一切從簡,豆腐飯也是真的豆腐飯,酒桌上見不到一點葷腥,油豆腐,幹豆腐,水豆腐,老豆腐,嫩豆腐,煎豆腐,燉豆腐……

純粹的豆腐撐起來的宴席,廚師手藝還不咋地,味道難以下咽,客人們吃了幾口就沒再吃了,頭一回辦酒席的桌上剩下了滿滿當當的菜,也沒人打包回家。

這些也都罷了,真正點燃方父兄弟們怒火的,是劣質的金銀幡,粗看根本看不出來,可在立金銀幡時,立了三回都沒立起來,這可是從來沒見過的稀奇事兒。

當時就有人說是方姑姑冤魂不散,反正說得煞有介事的,徐天來和幾個兄弟姐妹嚇得魂都沒了,孝子賢孫們齊齊跪在地上哭,但金銀幡還是沒能立起來,這麼折騰幾下子,還給弄散架了。

這下大家都看明白了,這哪是金銀幡,明明就是隨便糊的紙架子嘛,難怪立不起來,這徐家人辦事也忒缺德了,死人的錢都敢省,也不怕遭報應。

方父他們幾兄弟當時就炸了,將徐天來幾兄弟一人賞了一大耳光子,沒人敢還手,娘死舅大,要是還了手,一輩子都直不起腰了。

最後還是村裏的老人調停,去買了質量上乘的金銀幡,立起來後方父他們才消了些火,但這梁子卻徹底結下了。

最可氣的是,喪事收的份子錢不少,得有上萬塊,這些錢全讓方姑父昧下了,一分都不肯掏出來,徐天來他們幾兄弟想找方父他們說說,但方父對這家人寒了心,根本不搭理。

生活平平淡淡,方姑姑的死也快被人遺忘了,方彥明忙的很,毛芳菲產期將至,他成天提心吊膽,覺都睡不好,沒幾天就成熊貓眼了。

在方姑姑死後三個月,方彥明又聽到了這一家子的消息,是表侄女說起的。

“那老東西可真不要臉,你姑姑才剛過七七,屍骨都沒寒,他就要娶新人,還要正兒八經地辦酒席,哼,老不要臉的!”

方彥明並不意外,方姑父對他姑姑但凡還有一點情意,就做不出他姑病重還在屋子裏抽煙的缺德事,更不會讓他姑頂著病重的身體坐十幾個小時的硬座,他這前姑父可真是缺了大德了。

“他這是嚐到甜頭了,我姑的喪事他收了萬把塊份子錢,又想趁結婚再掙一筆呢,我爸媽他們不會去吧?”

“不去,你爸都想去砸酒席,讓你娘勸住了,看著吧,這個老東西會有報應的!”表侄女憤憤地罵。

雖然她也看不慣方姑姑,可人都死了,啥事都不必計較了,方姑父卻做是太缺德了些,罵他都是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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