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女人頓時麵容蒼白,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衣裳,嘶聲力竭道:“我沒有,你瞎說!”
冬杏看都不看女人一眼,起身將銀票遞給師菡,低聲道:“小姐,報官吧。”
一旦報官,家醜外揚,回府之後麵對的必定是一場腥風血雨。可若是不報關,任由這個青樓女子在外汙蔑國公府嫡女的名聲,日後隨意一個人,也都這麼來一出,師菡即便是有一百張口,也說不清楚。
身側,師珍兒聽到這話,臉色微微一變,不過是轉瞬的功夫,便又恢複常色,她看了師菡一眼,柔聲道:“大姐姐若是報官,必能還你清白。隻是祖母和父親那裏,不太好交代。”
師老夫人和師德這種自私之人,一心惦記的隻有國公府的名聲和前程,又怎會顧忌師菡?
聞言,師菡側過頭看了師珍兒一眼,忽的笑了一下,笑容明媚,聲音不大不小的道:“此事,不如三妹妹替我做決定吧。”
說完,不等師珍兒拒絕,師菡便打斷她的話,笑道:“三妹妹不會連我這麼個小小的請求,都拒絕吧?”
師珍兒的臉色變幻莫測,跟調色盤似的,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的,別提多難受了。
她的每一道表情,都被師菡盡收眼底,她扯起嘴角,一眨不眨的望著她。盧夫人的視線也跟著看了過去,雖然她一言不發,可那種見慣大風大浪後沉澱的威嚴氣勢瞬間將師珍兒壓的死死地。
她深吸了口氣,攥緊拳頭,勉強擠出一道笑意,道:“大姐姐說的是,這群人罪大惡極,依我看,不如尋去她們棲身花樓,讓裏麵管事兒的處置,如此一來,既可以給大姐姐一個交代,也不至於讓咱們國公府失了麵子。”
不得不說,師珍兒這個老好人做的不錯。聽起來這話是完全站在師菡的角度考慮,既替她出了一口惡氣,又讓國公府保住了顏麵,可實際上,這是四兩撥千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本是喧鬧的一樓,此刻寂靜無聲,似乎都在瞪著師菡的答案一般。
師菡微微一笑,十分給麵子的點點頭,朝著冬杏吩咐道:“三小姐既然發話了,照辦。”
“是。”
冬杏二話不說,用劍柄挑起女人的衣領,托著人便下了樓往外麵走去。
一路上,都是女人的嚎叫聲和求饒聲。可惜,為時已晚。
這一插曲告一段落,原定的百善樓競拍便開始了。盧夫人坐在師菡身邊,時不時的低頭與她說話,惹得其他幾位夫人紛紛表示,這盧夫人這麼多年都沒能有個女兒,如今可算是如願了。
師珍兒心裏一陣恨意,麵上卻故作無所謂的樣子,隻乖巧的坐在一旁,保持矜貴優雅。
“今日競拍,夫人怎麼來了?”師菡低聲問道,她昨夜連夜讓冬杏出來找地方,以私人的名義辦了這麼一場競拍活動,又收買了人一早散播消息,可盧夫人帶著姐妹團來捧場,這是她始料不及的。
盧夫人笑著看了師菡一眼,柔聲道:“有個人再三囑托我,替他照看好了你。為了這,還答應給我曬三天書呢。昨日下人來稟,說是那來的丫鬟像是你身邊的,我就琢磨著,今日辦競拍的人是你了。”
“這……百善樓是夫人名下的產業?”師菡驚呆了,畢竟百善樓在京城裏,頗有地位。無論是名流貴族,還是私人藏者,有好東西,都會拿來這裏競拍。且此地來往之人,非京城人士不得入內。幾乎每個人,都能找到來處,也知道去處。
師菡從未想過,百善樓這樣打著做生意的幌子行善事的地方,幕後之人會盧夫人。
見師菡震驚,盧夫人不由得好笑道:“你呀,且等著。無論你今日為了什麼來競拍,都不必擔心,我會支持你的。”
她說完,樓下小二似是得到指使,直接扯著嗓子高聲宣布,競拍開始。
然而,更令師菡震驚的是,小二一上來,便拿出一副百繡山河圖,足足長百米,錦繡山河,盡在上麵。
“江南錦繡,價值連城,百兩起,現在開始報價。”
百善樓的競拍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一天隻為一人競拍,也就是說,這幅山河圖,是有人為了她競拍的。
師菡下意識的扭頭看向盧夫人,卻見盧夫人溫柔一笑,拉著她的手,道:“秦夫人的山河圖,江南一絕,千金難求。王夫人家中收藏的綠綺琴,價值連城,不過擱在府中束之高閣了,也沒什麼用處。其他幾位也都準備了各自的珍藏之物,都是上好的東西。我便無用了些,隻有些古卷落了些灰塵,拿出來也不知能換多少銀錢。也不知夠不夠你解燃眉之急的。”
師菡突然朝著桌麵上的眾人望去,一時間,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盧夫人她連問都沒問師菡要這麼多銀錢做什麼,便直接二話不說,帶著人一道競拍她們所珍藏的東西。師菡鼻尖一酸,深吸了口氣,點頭道:“多謝夫人。我……替白落謝過諸位夫人,改日必定登門拜訪,給諸位夫人道謝。”
她聲音極輕,即便是坐在她身邊的師珍兒,也隻能看見師菡眼眶泛紅,卻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果然入盧夫人所言,接二連三拿上來的,都是諸位夫人捐贈之物。最後一樣,剛拿上來,還沒打開,便聽見下麵有人問道:“這該不會是什麼名家畫作吧?看起來不像是有年頭的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