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菡麵不改色,淡淡一笑,不緊不慢的從頭上取下發簪,手一揚,隻聽‘鏗’的一聲,發簪插進她身旁的桌子半指深。
她收回手,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來。
霎時間,那些婆子丫鬟後背猛地一緊,紛紛後退了一步。
婆子清清嗓子,不自在道:“師大小姐,大夫人這是擔心您這邊丫鬟不夠使喚,這才派了奴婢們過來伺候。時間緊迫,還望大小姐海涵。”
對師菡的彪悍,她們雖早有耳聞,卻也是剛剛才見識到。
春榮冬杏皆怒目瞪著這婆子,她們家小姐,幾時需要外人來伺候了?
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師菡撐著腦袋,忽的一聲輕笑,臉上笑意猛地收起,一字一句道:“滾!”
正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師菡這兩日除卻請安,都規規矩矩的在院子裏待著,看書下棋打發時間。秦若若也安分不少,她原想著就這樣風平浪靜到回京這日也不錯。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上趕著作死。
婆子丫鬟麵麵相覷,麵露難色。
見狀,師菡冷下臉,“怎麼,需要我請你們?”
她不過及笄之齡,可這周身的氣勢,比世家大族的當家主母還強。丫鬟婆子門不敢逗留,連忙轉身離開。
臨走前,婆子還不忘交代道:“請大小姐動作快些,兩位老夫人還等著呢。”
說完,腳底抹油似的退了出去。
人走後,春榮皺著小臉,不悅道:“小姐,奴婢覺得來的不是什麼好人。”
冬杏附和點頭,“嗯。”
來的什麼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來的目的是什麼。
師菡心中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國公府時,因為了解,所以可以從容應對。而師府,她總覺得這一趟回寧州,不隻是送嫁這麼簡單。
簡單上了妝,從容大氣,又不失優雅。
一襲水色長裙,襯的她腰肢纖細,雙腿袖長,舉手投足,英氣天成,險些看呆了春榮冬杏倆丫鬟。
“咱們小姐,這要是個男兒,怕是上門提親的人得踩爛咱家門檻。”
“嗯。”
“到那時,景小王爺的天下第一美男子之名,說不定就是咱們小姐的了。”
“嗯。”
“你怎麼說什麼都嗯啊?”
春榮不滿的癟癟嘴,轉身去找師菡告狀。
師大小姐默默的揉著額頭,心道:這兩日冬杏已經備受師淩的摧殘了,春榮要是再不閉嘴,怕是今天夜裏就要被扔出去了。
待師菡帶著春榮冬杏到大廳時,裏麵似乎正有談話聲。聽著,似乎還有一道憨憨的男聲。聽起來有點像是傻子。
師菡進門,剛露臉,就見大廳內,一位中年夫人忽的起身,朝著她迎了過來,激動道:“這就是菡兒吧?您可還記得,你出生時,我還曾去你府上道賀,抱過你呢?”
實不相瞞,出生的時候的事兒,別說是活兩輩子了,師菡就算是再生一次,也記不得。
婦人大概四十歲的模樣,保養的不算好,眼尖隱有褶皺,雖穿著綾羅錦衣,可那樣式似乎是早些年的,也算不上時興。值得注意的是,她身邊盤著腿癱著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少年,少年眸子裏毫無光彩,有些呆滯,之所以說是癱,是因為少年身形壯碩,坐下來時,宛若一坨五花肉攤在凳子上,師菡總覺得這麼可憐的凳子,它不該承受那麼多。
從師菡一進來,少年就流著口水,巴巴的望著師菡,嘴裏黏黏糊糊的喊著:“小仙女,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