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烏雲沉甸甸的壓了下來,白龍寺內香客要麼趕著下雨前下山,要麼跟小師傅借上一間禪房暫住。而休憩了兩個時辰的師老夫人,此時正靠在塌上品茶。
眼瞅著時辰差不多了,師老夫幽幽的開口問道:“菡丫頭呢?”
丫鬟給她錘著腿,低聲道:“啟稟老夫人,大小姐自去聽佛之後就沒再回來。眼看著天要下雨了,可需要派人去找找?”
找?當然要去找。秦若若今天能不能廢了師菡,自己上位成為國公府無可替代的存在,就看這一步棋了。隻要師菡廢在寧州,她國公府——就再也沒有後顧之憂了。
想到這兒,師老夫人下意識的用手指搓了搓衣角,故作震驚道:“這都多長時間了,怎麼還沒回來?”
丫鬟垂下頭解釋,“佛經早就聽完了,奴婢出去找過一圈,也沒瞧見大小姐。老夫人方才醒,也沒過問,奴婢便沒說這事兒。可需奴婢派人去尋找一二?”
“找!當然要找!”師老夫人忙從軟塌上爬了起來,哆嗦著手指指揮道:“天都暗了,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可不能出事!”
說罷,她長籲短歎的從踏上爬起來,捂著胸口歎氣:“菡丫頭可是我心尖尖上的寶貝兒啊,萬不能有什麼差錯!咱們院子裏也沒幾個人,快,去旁的地方請些人手前來幫忙。”
“是,奴婢這就去。”丫鬟忙拎了裙子拿了傘出去找人。
師老夫人深吸了口氣,抬頭看了眼外麵天色,斂起眼底的厲色,穿了鞋子,沉聲道:“咱們也出去找找。天都黑了,這丫頭,越發沒規矩了!”
說著,師老夫人帶了人,親自在白龍寺內找了起來。
誰知找了一圈,竟是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正巧這時,丫鬟帶著請來的人手過來,卻不想,七皇子夜斐然和羅家二公子也在其中。
夜斐然上前恭敬的給師老夫人行了一禮,蹙眉道:“斐然已經問過寺內僧人,不曾見過師大小姐下山,隻聽說是聽講中途,便往後山去了。”
“我的個天爺啊!後山?”師老夫人大驚失色,氣的胸口劇烈起伏道:“天色這麼晚了,她一個人去後山做什麼?”
羅霄冷哼兩聲,道:“指不定,去後山幽會也說不好啊。”
“好了,”夜斐然佯裝慍怒打斷羅霄的話,“師大小姐不是這樣的人。咱們且先去找找看吧。”
說罷,夜斐然領頭,帶著人便往後山趕去。
然而此時,他們正在找尋的師大小姐,正跟某位王爺一同在白龍寺正殿裏吃果子。
“佛祖,借個果子填填肚子,您不會不舍得吧?”喻閻淵話落,拿起供桌上的瓜,用帕子仔仔細細的擦過,這才遞給師菡,道:“這瓜可是從北疆千裏運來,也是難得,你先墊墊肚子,待會兒還有場力氣活兒呢。”
師菡接過果子,糾結道:“這——能吃吧?不會出門遭雷劈吧?”
某王爺不厚道的笑了聲,忽的湊近師菡的耳畔,曖昧道:“放心,佛祖跟我家親近,自是不會劈我家未來媳婦的。”
“胡說八道。”師菡沒好氣的嗔了喻閻淵一眼,便抱著果子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分析道:“夜斐然和秦若若,怎麼這麼湊巧都在這兒?”
“世上哪有什麼湊巧?不過是謀劃得當罷了。”提及這事兒,喻閻淵向來掛滿笑意的臉上竟是生出了幾分殺意,鳳眸裏仿若凝了一層寒霜。
他漫不經心的掂著果子,淡淡道:“你可知,今日那群人是什麼人指使?”
他話說到這份上,師菡又怎會想不明白?
家裏的毒蛇,師老夫人,不盼著她好。還有一頭白眼狼,吃裏扒外,跟夜斐然勾結,處心積慮的害她!外麵的夜斐然更是虎視眈眈,一心想通過她控製帝師府的勢力!
想來今日之事,多半是夜斐然謀劃,與師老夫人一拍即合,兩方可取所需,而秦若若就是這兩人利用的棋子。
師菡竟是有些哭笑不得,她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夜斐然與師老夫人會合作謀劃這一出。真是有意思!
“想必,三皇子回京給咱們的七皇子壓力不小,居然讓他連這麼卑鄙的手段都使出來了!”師菡深吸了口氣,心中已然明白夜斐然的意圖。
賤人,果然活幾輩子都是賤人
喻閻淵眉頭一皺,不動聲色的將手上的果子往後一扔,說巧不巧,那果子竟正好扔在佛祖端起的蓮花指上。他起身,神情認真的看著師菡,嚴肅道:“從前讓你受苦,是我不好。今日,新仇舊恨,咱們一塊算算這筆賬!”
傷他心愛之人,往後餘生,就隻配生不如死。景王府最大的缺點就是,護短——尤其是到了喻閻淵這一輩,護起短來,六親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