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將近日落方才吃到嘴。不過,白大將軍親自下廚,味道竟是出乎意料的好。
說來奇怪,也不知道短短時間之內,元叔玨和薛則二人竟是配合默契,宛若神助。就好比此時兩人跟旁人搶肉時,搭配的就十分不錯。
師菡心裏裝著事兒,即便飯菜味道不錯,她也沒吃幾口。
白鶴風皺眉,被自家妹妹暗示了好幾次夾菜,他都無動於衷。直到用完膳,武學堂眾人加上師菡一共七個人準備出發,白鶴風這才上前,從懷裏掏出一支箭頭,“渝州與靖州相鄰,如果遇到什麼麻煩事兒,拿著這個去找渝州太守,他自會幫你。”
身為白鶴風親妹妹的白落眼巴巴的望著自家兄長,“那個,我有嗎?”
白大將軍一個白眼過去,白落瞬間閉嘴,安靜不語。
也不知道白鶴風這是在還之前糧款一事的人情,還是刻意想跟師菡拉近關係,這箭頭看著有些年份,且製工特殊,應該是軍中之物,師菡猶豫片刻,接過箭頭,大大方方的收下,道:“多謝白將軍好意。”
說完,將箭頭轉身遞給白落,語重心長的交代道:“收好,說不定關鍵時刻能救命呢。”
她將箭頭給白落的瞬間,白鶴風眼眸一黯,麵上閃過一抹落寞之色,不過很快便淡定斂去。
天色一黑,師菡便帶著眾人啟程,幾人皆騎馬,打馬過長街時,倒是惹來不少百姓觀望。
師菡要的,就是告知眾人,她離京了。那些躲在暗處的人,無論是陰謀還是陽謀,都可以使出來了。
夜色寂靜,這兩日愈發沉寂的英國公府內,氣氛沉重。
自從今日過堂之後,英國公師德和師老夫人一回到國公府,就開始大發脾氣。
府裏眾人惶恐不已,也不敢打聽內幕,隻不過國公爺去了一趟老夫人的院子後,便著人開始收拾東西。後來聽說,師老夫人被請下堂了,不僅如此,還要被送去城外的莊子上。
連師老夫人都是這個下場,今日堂上發生了什麼已經不重要了。
師德心中煩悶,到翠姨娘院子裏發了一通邪火兒後,思前想後,還是又去了師老夫人的院子。
平日裏甚規矩甚多,且架子不小的師老夫人此時清灰白發散在背後,靠在床頭,麵容枯槁,短短幾個時辰,她像是瞬間蒼老了十幾歲一般,眼裏再沒了光芒。
見師德推門進來,師老夫人歎了口氣,朝著蘇嬤嬤擺擺手,“你出去守著,別讓人進來。”
蘇嬤嬤立馬行禮退了出去。
師德搓了搓手,心中猶有怨氣,可畢竟師老夫人是他母親,他也不好發作。於是陰陽怪氣的道:“如今的局麵,母親打算如何收場?”
之前他看好的七皇子,就這麼折了,秦若若也廢在師菡手裏,師老夫人更是做夢都沒想到,這事兒還能把自己搭進去。誰能想到,師菡那丫頭下手如此狠辣?這哪裏是個未出閣的女子,這簡直就是一條毒蠍子!
“國公府,必須有個倚仗。否則就憑你?我國公府的基業怕是都保不住!”
老皇帝這些年身子骨越發不好,中宮無子,八皇子雖然自幼養在膝下,可如今八皇子遊學在外,杳無音信,連死活都不知道,更別說是奪嫡了。況且,比起早已在朝中風生水起的三皇子夜翊晨,就算八皇子回京,也毫無勝算。
起初七皇子雖然不被老皇帝看好,可若是朝中有勢力支持,倒也不是不能一爭,如今七皇子一倒,國公府再轉而投靠三皇子,人家未必看得上!
師德也不覺得被老夫人落了麵子,隻垂著腦袋,皺眉道:“道理我都明白,可眼下國公府一無所有,何談倚仗?”
他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師老夫人倒是輕哼一聲,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道:“我聽說,陛下素來信佛?”
“陛下信佛,難不成兒子還要去出家修行不成?”
師德沒好氣的回了師老夫人一句,話一出口,斜眼看向師老夫人,卻見師老夫人老神在在,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道:“用不著你!咱們師家,何時指望過你?”
“母親有安排了?”師德麵上大喜,語氣也相對和善了許多。
師老夫人長歎一口氣,閉上眼,輕聲道:“幸好我早有準備。傳信去寧州吧,時機到了。”
京城長夜,繁星交錯,或明或暗,今日一顆隕落,明日又有新的升起,點亮這一片夜空。
靖州距離京城不過五日的路程,當然,這是正常腳速,若是遇上師菡這種非人一般的存在,那就另當別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