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菡陪著長公主用了晚膳,又在後花園裏散了散步,這才回了喻閻淵的院子。
如今喻閻淵的院子,倒是比她自己的窩更像是自己的地盤。她剛走進屋,就看見春榮正瘸著腿兒在給她疊衣服。
師菡笑著走上前,無奈道:“怎麼不好好休養著?”
“奴婢沒事兒,隻是有些腿麻罷了,還是走動走動的好。”春榮笑嘻嘻的回道,說完,她拉著師菡坐下,眼眶又紅了。
“是奴婢沒用,奴婢沒能看好院子。”
春榮冬杏二人自幼跟著師菡,對師菡在意的東西,她自是也在意。師菡的院子,是顧氏在的時候,一草一木的替師菡打理出來的。可她奉命守著院子,卻沒能守好。
一想到這兒,春榮的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撲唰唰的往下掉。師菡哭笑不得,忙用手替她將眼淚擦去,一邊柔聲安撫道:“是我錯了,我不該將你一人留在國公府。我原以為他們會消停一些時日,沒想到苦了你。”
“不是的,小姐,她們別有打算!”春榮連忙拉住師菡的手,低聲道:“奴婢那日聽的清楚,是柳氏給國公爺吹耳旁風,說是小姐性情大變,與從前判若兩人,許是中了邪,恰好寧州二小姐學佛,說是日日誦經,必能祛除邪祟,而且還能讓她進宮與陛下時常聊聊佛理,對國公爺的仕途也有助益。”
“哼,仕途?”師菡譏笑一聲,滿臉鄙夷道:“他若是把心思都用在仕途上,倒也不至於讓國公府沒落到這般地步!”
當初若不是顧氏,英國公府早就成為沒落的再不能更沒落了。
見春榮哭的傷心,師菡無奈的笑了笑,看著她的眼睛,打趣道:“再哭下去,這眼睛就成了小兔子,到時候要被冬杏嫌棄,我可不管哦。”
“小姐!”春榮嬌嗔一聲,然後忽的反應過來什麼,忙問道:“小姐不是說,會在靖州跟冬杏彙合麼?”
這事兒,師菡原本是計劃好了,隻是沒想到冬杏從寧州出發的時候,她已經從靖州折返了。不過,冬杏這些時日幫師嘉經營藥膳粥鋪子,眼下師菡還有更重要的事兒交給她。
於是師菡點了點春榮的鼻子,解釋道:“我交代她去辦別的事了。”
她轉而倒了兩杯茶,見屋內隻有春榮一人,不禁問道:“怎麼不見周嬤嬤?”
師菡一問,春榮立馬將周嬤嬤去國公府的事兒和盤托出。
“周嬤嬤獨自一人去了國公府,至今未歸?”師菡聽著,忽的起身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忙取了披風就要去國公府一趟。
眼下至少有快兩個時辰的功夫,算算時辰,周嬤嬤也早該回來了。師菡擔心師德和柳氏兩人狗急跳牆找死,準備前去一看究竟。
誰知剛走到院門口,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打著燈籠,手上還拿著什麼東西走了進來。
見師菡披了披風,周嬤嬤忙加快腳步,“大小姐這是做什麼去?眼下夜裏涼,您又一路奔波從靖州趕回來,身子疲乏,可別染了寒氣。”
說著,她從懷裏取出那包一直護著的油紙包,笑容慈祥道:“奴婢聽商公子說,大小姐愛吃桂花糕,方才便特意去了趟花容記買了這份桂花糕,還熱乎著呢,大小姐趁熱。”
師菡顧不得去接桂花糕,雙手扶著周嬤嬤進了屋,上上下下的將她打量了一遍後,確定她沒受傷,一顆心這才安放下來。
見師菡這副緊張模樣,周嬤嬤不禁心疼道:“大小姐不必憂心。他們步步緊逼,大小姐已仁至義盡。日後這種下作的要動手的活計,奴婢去就是,萬不能髒了小姐的手!壞了小姐的名聲!”
沒了一個秦若若和師老夫人,沒想到一個妾室都敢冒頭做嫡女的主了!周嬤嬤在宮裏見過那麼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主,還從未見過如此能作妖的!
師菡心中擔憂散去,笑著看了周嬤嬤和春榮二人一眼,淡定道:“你們可知,為何當年祖母即便已經將掌家之權拿走了,母親身邊也沒留什麼親信在,可整座府邸裏依舊沒人敢在她麵前放肆麼?”
當年顧氏自願將掌家權交給師老夫人,無非是為了避免婆媳之間的矛盾,免得讓師德為難。可她估計怎麼也想不到,如今這國公府的掌家權,竟會落在一個妾室手上。
春榮搖搖頭,一臉疑惑。
周嬤嬤見多識廣,稍一琢磨,突然問道:“可是府中那些下人的賣身契在顧夫人手中?”
師菡投去一記讚賞的眼神兒,點點頭,“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