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篇(1 / 2)

醫生與作家

鍾離的職業和經曆挪用了列昂尼德·茨普金,即《巴登夏日》的作者(我為我的無知謝罪)

非常無聊

00

他耶拿最好的朋友之一,物理學家約翰·威廉·裏特想讓他明白,電流學就是生命的終極詮釋,心靈與身體之間的每一次能量交換都伴有電流。電以光的形式出現的時候,是看得見的,但並不是所有的光都可視,事實上大多數光都是看不見的……他從來沒有上過大學,事實上他就沒有上過學。對他而言,一杯葡萄酒就是莫大的鼓舞。喝了酒,躺在破爛不堪的租房裏,他就能看見用模糊的象形文字寫成的電學規律,出現在生靈出沒的天空中和水麵上。

/佩內洛普·菲茲傑拉德《藍花》

01

鍾離跟著難民隊伍從璃月行至蒙德的邊界時,手裏那本還沒想好的小說寫到了1/5,他苦惱地意識到,若是把柳葉刀刀尖的理性長此以往地賦予手裏的筆,那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完成這獨一無二的私人作品。

蒙德的路平坦,他久已習慣璃月層巒疊嶂的起伏,猛然間抬頭,看見的是一瀉千裏的平原,“這就是溫迪的家鄉”,他酸澀地想到,“是不是隻有這樣毫無遮攔的土地才能孕育自由揮灑筆墨的靈魂”。

他當然是得不到結果的,就如他好不容易想到了小說的下個情節,監督他們難民長隊的深淵戰士便用手中的槍戳了戳他的背脊命令:“跟上。”靈感斷裂,鍾離的眼角餘光看見路邊的深淵戰士正在懲罰一個無辜平民。

這群狗娘養的,他粗俗地在心裏罵,全然沒了外表的翩翩風度,等他終於到了目的地——璃月-蒙德交界的農莊,農莊已經被改造成半個軍事堡壘,在這裏,鍾離將以“腦灰質炎及病毒性腦炎研究所病理學家”的身份從事精神病院的職員工作。

他無法晉升,因為他的家族曾是抵抗深淵這一地底種族的代表人,家族給予鍾離22年的榮華富貴,3年的生死離別,以及看不到頭的無端猜忌,幸好他在近15年裏一頭鑽進醫學的懷抱,試圖用數學語言、文學語言之外的“醫學語言”闡釋這個世界。

5年前,深淵軍隊第一次挖通通往地麵的通道時,鍾離遭受了醫學語言的危機,他所有的親人都死於8月的戰火。炮聲陣陣,他正在給一位病人做癌細胞切除手術,深淵的人直接闖入手術室,帶來新一輪的病毒與塵埃,手中的柳葉刀被無情地搶奪。

咕咚一聲,石頭跌入懸崖之下,始終觸碰不到底。

鍾離被關在審訊室裏3年,做一輪又一輪的背景審查,以及,接受一條又一條自己親人逝世的消息,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沒有被槍斃。出來的那一天,自己曾經的同事來接他,外麵的景色大變,他看見同事顴骨上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說是深淵的士兵打的。

鍾離失去了所有的財產,學位作廢,丟掉了飯碗。

第二天,同事的屍體被人抬出去,鍾離覺得是自己的錯,他臉色發白,揣著懷裏的短刀打算去殯儀館一趟,用死追隨父母的光榮反抗之路,等他走到門衛處,看見年輕的男人正在亭子裏讀一本詩集,見鍾離過來,笑著站起來問:“請問找誰?”

鍾離看著男人身上的深淵軍隊的統一製服,有關人心善惡的鬥爭在他心裏千瞬萬息地發生著,“您在看什麼?”

男人把那本詩集遞給他,裝幀十分簡約,詩集的名字是《風色》,作者名落在一旁:巴巴托斯。

他草草翻了幾頁,狂亂之間他的腦海中升騰起由變形的文學語言新建的堡壘,巴巴托斯,巴巴托斯,反抗鬥士,風色詩人,深淵永遠無法抓住的自由之歌。

02

想要獲得更高的成就,或者說信任額度,鍾離就必須通過深淵醫學會的考試,他每日除了為病人治病,還要為自己的論文搜尋資料,如果是22歲的鍾離,這太過於簡單,但,但27歲的鍾離,開始懷疑自己的遣詞造句是否具備“真實”的意義——

因為他更信任文學的力量,但文學說到底是一種虛構,如果,虛構等同於更強力的現實,那他用醫學推導的現實是否隻具備世俗的意義,不,不,棄醫從文需要絕大的勇氣和過人的天賦……

死,去死,不如去死,不能,不能,他本能地抗拒無意義與虛無的糾纏,連忙把自己的思緒拉回來,劃掉了兩行奇怪的敘述。

有人拍他的肩膀,他回過頭去,看見一雙碧色的眼眸。

“醫生,我看見天使從天上落下來。”碧色眼眸的少年說。

鍾離思索了一下,問:“天使在哪裏”

“這裏,”少年的手指指過來,“你的翅膀去哪裏了,沒有翅膀,你還可以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