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光晟帶著辛雲京來到關押李竭誠的所在。兩人打開門,李竭誠被結結實實綁在一張胡椅上,耷拉著頭,腦袋微微起伏,似乎在打瞌睡,大概聽到什麼動靜,他慢慢抬起頭來,看到雲京和光晟,李竭誠咧嘴笑了一下,說:“辛雲京,有勞你節度使大人的大駕了。張光晟,恭喜你了。”
光晟有點莫名其妙,問:“恭喜我什麼?”
“恭喜你抓住了我這個叛逆,在辛雲京麵前立了大功一件。以後,他能不大力提拔你嗎?不過,”李竭誠瞪著光晟,眼中閃爍著狼一樣的凶光,“就怕你沒命等到那一天,仆固懷恩的大軍已經四麵合圍,你們不過是些甕中之鱉。”
“光晟有沒有那個命,你就不用操太多心了。”光晟平靜地回應他。
“李竭誠,我很好奇,雲京自問待你不薄,河東軍更沒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為什麼要背後捅我刀子?”雲京拉了一張椅子給光晟,自己坐到李竭誠對麵,盯著他問。
“自古勝者王候敗者賊,我今天不走運,落到你的手裏,成為你砧板上的肉,還有什麼好說的。”
“聽你那口氣,似乎還很委屈?”雲京冷笑,“就算你走了運,成功把太原賣給仆固懷恩了,你也別想成為河東節度使。如果我是仆固懷恩,我絕不會信任你。你跟著我從河西出發,戰場上八年同生共死,居然都沒有一點點袍澤之情,你今天能出賣我,焉知明天不能出賣仆固懷恩?”
“你這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李竭誠恨恨道:“你為了做這個河東節度使,先叫思結進明煽動河東軍官造朝廷派來的河東節度使鄧景山的反,再讓張光晟李思義等人保舉你做河東節度使。你別以為打了思結進明六十棍你就能蒙騙所有的人。我呸。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更何況隻是一個節度使!你既然能取鄧景山而代之,我為什麼就不能取代你?”
雲京氣得臉色鐵青,“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滿肚子壞水,自己不是東西,就以為天下人都跟你一個德行。進明那麼淳樸憨厚的人,居然也被你看成了陰謀家。當初若不是進明看不過去,向鄧景山發難,你早就被鄧景山判了死刑!”雲京不再廢話,他扭頭看向光晟,吩咐道:“光晟,多派幾個人留意李竭忠,在仆固懷恩退軍前,不管白天黑夜,都不要讓他看守任何城門,免得他也跟仆固懷恩串通一氣陷害我們。”
“我弟弟沒有參與這事,他什麼也不知道,你不用防備他。”李竭誠聽到辛雲京叫張光晟防著李竭忠,他立即給弟弟辯護。
雲京笑道:“非常時刻,小心為妙。我知道李竭忠不像你這樣狼心狗肺,否則就不僅僅是提防他那麼簡單了。至於你,明天就會受到軍法的製裁。”
雲京站了起來,對光晟道:“走吧,仆固懷恩喜歡玩陰的,難保太原沒有第二個野心家想取我而代之。以後要加強戒備,謹防禍起蕭牆。”
第二天,雲京升堂提審李竭誠,他先義正詞嚴當眾揭露李竭誠的罪狀,然後命令將李竭誠斬首示眾。李竭忠抱著他的兄長拚命大哭,左右將領將他扯開,雲京安慰道:“李竭忠,我不會濫殺無辜,你哥哥出賣太原,罪不容赦。但是,你沒有跟著他犯糊塗,我絕不會因他犯罪而誅殺你,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刀斧手將李竭誠推了下去,不一會就用托盤捧了一個頭顱呈到堂前。
雲京抽出腰間佩劍,拍到桌上,嚴肅地說:“大家都知道了,仆固懷恩倒行逆施,他作為大唐的使者,又是回紇登裏可汗的嶽父,不但不能阻止登裏可汗一路行凶,還去接受登裏可汗的不義之財!仆固懷恩和登裏可汗經過太原,僅僅因為我辛雲京沒有出城去孝敬他,他居然因此發兵企圖滅我太原!‘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河東軍朔方軍都是大唐的長城,到今天居然要箕豆相煎!雲京絕對不願意對著自己的兄弟開刀,可我也不能引頸受戮,讓別人的屠刀架到自己的脖子上來!仆固懷恩不進攻,河東軍絕對不能出擊,但是,如果仆固懷恩真的要把屠刀往我們頭上砍,我們就要奮起反擊,粉碎他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