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既然大夥兒都在河東落了戶,孩子們的教育當然不能耽擱了。王思禮辦了一個學院,讓他屬下的軍官子弟入學,張光晟把岑經也送過去讀書,另外又請了一位先生到家裏單獨教女兒讀書識字,庭芳剛開始還興致勃勃,每天跟著先生,捧著書本搖頭晃腦伊伊呀呀,學了半個月,頗認識了幾個字的庭芳開始鬧騰了,張夫人問她為什麼不聽先生的話,庭芳不滿地說:“一個人讀書沒勁,我要跟表哥他們一起上學。”
原來是因為這個,張夫人笑了起來,說:“可你是女孩啊,怎能在男孩堆裏混呢?”
庭芳扁著嘴,說:“我不管這些,他們平時能跟我玩,為什麼我不能跟他們一起讀書?你不送我跟表哥一起讀書,我就不讀了。”
張夫人順著她的話道:“好吧,你不想讀那就不讀吧,女子無才就是德,你不讀書,我教你女紅針線。”
庭芳不服氣,“你不讓我跟表哥一起讀書,我就不學女紅。”
張夫人捏著女兒的臉頰,“喲,你不學女紅,要跟表哥一起讀書,難不成你日後想考進士?”
庭芳好奇地問:“進士是什麼?”
“進士就是有學問的人,以後要做官的人。”
“啊,我知道了,那爹爹應該就是進士吧?”
“你爹可不是進士,”張夫人搖著頭,說:“你爹是武官,那是一刀一槍拿命拚出來的。進士做的都是文官,文官不打仗。”
“娘,你去跟爹爹說,明天就送我去跟表哥一起讀書,好不好?我以後不考進士,我就看看進士們都讀些什麼書。”庭芳扯著母親的衣袖,“我喜歡爹,爹不是文官,我也不喜歡文官。”
張夫人笑道:“這可由不得你想怎樣就怎樣。學院又不是你爹開的,可不能由你爹說了算。還說你不考進士,你是女的,就算你想考進士,朝廷也不讓你考啊。”
庭芳很不高興,說:“女的又怎麼了,考上進士就了不起麼?哼,不讓我考,我還不稀罕去考呢。”
光晟回到家,張夫人告訴他女兒要去學院讀書,光晟頭疼道:“庭芳怎能這麼任性。”
雖然很不讚成女兒去學院,畢竟隻有這麼一個寶貝,光晟還是跑去跟思禮商量。
思禮滿不在乎道:“她想去就讓她去唄,我聽說朔方軍學堂也招了個女學生呢,咱們這個不過是啟蒙學院,招個女學生能有什麼關係。嗯,你讓庭芳穿男裝吧,她一個女孩子太引人注目了也不好。”
思禮的兒子王保家整日調皮搗蛋,讀不進書,先生抽他背書,他什麼也不記得,先生拿戒尺要打他,王保家居然伸手去搶先生的戒尺,眾目睽睽之下跟先生扭打。這位先生也是朝廷明經考試出身的,居然被一個頑童這樣扭著打架,麵子掃地,氣得他當時就丟了書去找王思禮,要他另請高明。
思禮整天“小寶貝兒”“小寶貝兒”的把兒子寵得要命,這時一點也不寶貝了,他扭著保家的耳朵說:“老子好歹也是一道節度使,你這麼不學好,以後想敗老子的家啊,老子先把你打乖。”
保家邊躲邊齜牙咧嘴道:“爹,你是武將,偏偏整天叫我念‘詩雲子曰’,難道要我去考進士當宰相?我不讀書,我要學武。”
思禮想想自己當初也是一樣不愛讀書,為此他沒少挨老爹的打,現在當爹了就開始打兒子,以後兒子再打孫子,這樣一代代下去也不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