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放學回家,念奴發現兒子額頭上腫起個大包,她心疼地問:“怎麼弄成這樣子了?”岑經不做聲,念奴疑惑地問:“是不是在學院打架了?”岑經還是不做聲,念奴又驚又怒,抄起一根竹鞭就打他屁股,邊打邊恨恨地說:“我叫你打架,你好的不學就學壞的。”
庭芳見岑經挨打,她慌慌張張過去擋在岑經前麵,“姑姑,你別打了,表哥沒有錯。”
念奴打了兩下,看兒子還是哼也不哼,她又心疼得不得了,丟下竹鞭黯然垂淚。
岑經見母親哭,他也慌了神,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默默走過去抱住母親雙腿,頭埋到她腰上。
庭芳在一邊解釋道:“姑姑,你別怪表哥打架,管英傑罵表哥是私生子,沒人要。”念奴聽了那眼淚越發如斷線珍珠般滾滾而下,一時止也止不住。
光晟沒有回家吃晚飯,他忙到很晚才回到家,張夫人告訴他岑經和庭芳在學院被人欺負之事,光晟煩躁地說:“庭芳是個女孩子,混在男孩子堆裏,不被人欺負才怪,倒是保家這小子不錯,這麼小就知道護花,不愧是我未來的女婿。至於經兒”光晟皺著眉,猶豫了好久才道:“姐姐又不願意嫁人,經兒沒有爹,難免有人說閑話,叫岑參來接他們母子回家吧,又怕姐姐被岑家人欺負幹脆我寫封書信試探一下吧。我不告訴他經兒之事,隻說姐姐在河東,先看看岑參對姐姐還有沒有舊情再作打算。”
張夫人打來溫水給丈夫洗漱,關心地問:“今天回來這麼晚,是節度使院裏有事嗎?”
“是河北戰場有事。宦官魚朝恩作為觀軍容使,他在戰機不成熟的情況下,居然妄自啟奏聖上說:河北賊子不堪一擊,可立即誅滅。三軍統帥李光弼的副將仆固懷恩對主帥不滿,他也附會魚朝恩。皇上聽信了他們的讒言,於是下令開戰。李光弼被迫無奈,不得不在北邙山跟逆賊史思明交戰。仆固懷恩又不聽調譴,輕敵妄為,結果官軍大敗,兵器甲仗都落到了賊子手裏。李光弼隻得退軍河南,他屬下另一位大將李抱玉孤掌難鳴,於是也跟著拋棄了河陽,史思明乘勝揮軍南下,中外因此戒嚴。節度使緊急抽調了兩萬人馬,交給代州刺史辛雲京統領並派他前往河南助戰。”
“啊?”張夫人吃了一驚,擔心地問:“一下子調走一半人馬,那河東不就危險了嗎?萬一吐蕃回紇人趁此機會襲擊我們怎麼辦?”
光晟邊擦手邊道:“你一個女人,操這麼多心幹什麼?急也沒用的。即便太平時候,也難免吐蕃回紇虎視眈眈,何況是現在這種情況?趁火打劫的事,這些蠻人幹了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大哥既然敢調兵前往河北救火,當然也要當心河東起火,他早已做好了充分的防禦工作。”
張夫人依然不大放心,說:“你行事可要謹慎小心點,總是打打殺殺的,我在家裏天天心驚肉跳。”
光晟擁住妻子,柔聲道:“別怕,鎮守河東,絕對沒有上河南戰場危險。”光晟停了一下,說:“史思明雖然囂張,我看也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倒是大哥,實在是令人擔心。”
“節度使怎麼了?”張夫人隨口問了一句,隻要光晟安全,天塌下來她也不怕,反正還有高個子頂著。
“大哥長年帶兵,軍旅生涯久了,落下一身毛病,你不知道,他都快成神仙了,天要陰要晴還是要下雨,他都能預先知道。”光晟無奈地搖頭。
“那是風餐露宿多了,寒氣入侵,長年累月,就形成了嚴重的風濕。”張夫人擔心地看著光晟,“你也要當心身子,別步了節度使的後塵。”
“我也隻能盡量小心了。前陣子,不知什麼原因,大哥舊傷複發,請醫問藥,不但不見什麼效果,反倒引發了好多毛病。這些天,他虛得不行,好像一下子就七老八十了。”光晟神情焦慮,說:“平時不生病,病來如山倒。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他的身體。”他想了想,又道:“保家打架,那孩子身上沒傷沒疤,隻要沒人告發,估計他父母都不會知道,你也不要在嫂嫂麵前提起,保家打的可是節度副使的兒子,大哥知道了難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