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家琪忽然聽到父親病重,一時心急如焚,他匆匆辭別光晟,跟著家人出了張府,恨不得脅生雙翅飛回太原。
家琪的思想似乎凝滯了,一路上隻知縱馬狂奔,將那個傳信的家人遠遠拋在後麵。
他好不容易趕到家,馬還沒停下他就跳了下來,也不管那匹馬了,直接丟下韁繩就往屋裏跑。
辛夫人聽到兒子終於回來,她激動得不得了,趕緊去看他,還沒走到正堂,家琪已旋風般撲到。辛夫人見兒子來勢很急,慌忙往旁邊閃了閃,因為閃得急,絆著一張椅子,一時站立不穩,身子一晃,眼看就要摔倒,辛夫人失聲驚呼,家琪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
辛夫人拍了拍胸口,埋怨道:“火燒眉毛似的,你性子怎麼這麼急呢?”
“娘,你沒驚著吧?”家琪不好意思地問。
“有你這樣的兒子,早驚成習慣了。”辛夫人不滿地戳著他的額角,“說走就走,還騙我們說是去上學,你成心氣死我和你爹是不是?怎麼還知道回來?”
“孩兒錯了,以後再也不敢欺瞞你們了。”家琪不安地問:“爹的病情怎麼樣?”
辛夫人搖著頭,憂心忡忡,道:“他背上生了疽瘡,是以前的舊傷引發的,一直敷著藥膏,總不見好,除了補身體,這病也沒藥可吃。”
家琪跟著母親進入父母的臥房。父親正臉朝下趴在枕頭上,大概是聽到了動靜,他微微抬起頭來。
幾天不見,父親竟然眼圈烏青,臉色焦黃,臉龐削瘦,皮膚鬆馳,竟似老了二十歲。家琪看著這樣的父親,他心裏一酸,“撲通”跪了下來,膝行而前,爬上床榻,撲到父親床前,哽咽喊了一聲“爹!”眼淚止不住就流了下來。
雲京慢慢抬起手,擦了擦兒子流到鼻翼的淚,笑道:“你都這麼大了,哭什麼呢?”
家琪臉埋到床頭,哽咽道:“爹,孩兒不孝。”
雲京摸著兒子的頭,安慰道:“爹沒怪你,‘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的心情我明白,隻是那張姑娘已名花有主。”
家琪見父親病成這樣,還在關心自己的婚事,心裏更加難過起來,“爹,孩兒讓你操心了。”
光晟送走家琪,張夫人悄悄問丈夫,“那孩子,一個人跑到代州來,是來追求庭芳的?”
“你都聽到了?”
張夫人點頭道:“我在門外,聽到了一點兒。依我看,辛家琪知書識禮,文質彬彬,教養比王保家好多了,相貌也不比王保家差,難得那孩子那麼癡情”
“你別說了,”光晟煩躁地打斷夫人的話,“辛家琪確實是比保家強,可我既然已經答應了大哥,怎麼還能將庭芳改嫁別人?”
張夫人聽到丈夫語氣不大好,不敢再勸什麼,沉默了一會,她輕聲歎氣,說:“庭芳一天天的大了,還跟她表哥形影不離,我看她似乎已經離了經兒就不能過日子了呢。”
光晟心頭一凜,聯想到兩個孩子的親密勁兒,他不由皺起眉,沉聲道:“庭芳也大了,以後不能讓她再去學堂讀書了,如果她一定要讀書,咱們多花點錢給她請個先生到家裏來教吧。還有,把她和保家的親事告訴她,叫她避避嫌,以後離經兒遠點,不要整天膩在一起。”
張夫人擔憂地說:“庭芳好動,哪能一個人安安分分在家讀書啊?”
“那可由不得她,她不是三歲小孩了,”光晟斬釘截鐵地說:“現在不趁早管教管教,以後還不無法無天了?這麼野的性子,你能放心她出嫁?”
張夫人埋怨道:“還不都是你寵出來的。”
“一個巴掌拍不響,”光晟哭笑不得,“你不也是一樣,都把她當皇帝供著,以後要操心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