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芳撲在母親身上委委屈屈直哭到半夜,把母親的衣服弄得又濕又皺,張夫人抱著她不斷哄勸,越勸她越傷心,張夫人簡直拿她沒辦法。張老爺子早已回房,光晟一直悶悶地坐著,忽然出聲道:“勸什麼勸,讓她哭,看她能哭多久。”
庭芳聽了哭得更加大聲,直哭得聲嘶力竭,漸漸聲音就小了下去,最後終於沒聲了。張夫人好久沒聽到動靜,仔細看了看,原來是睡著了。
外麵敲響了三更鍾,已是午夜時分,張夫人早已被折騰得疲憊不堪,她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轉頭對光晟柔聲道:“庭芳睡著了,送她去休息吧。”光晟點了點頭,走過來,雙手輕輕一抄,打橫抱起庭芳,張夫人提著氣死風紗燈在前麵引路,光晟抱著女兒跟在後麵,兩人來到庭芳的房間,光晟把女兒送上床,張夫人走過去給女兒脫下鞋襪,卸下外衣,端來溫水給她洗臉洗腳,光晟在一邊默默地瞧著,直到夫人給庭芳蓋好被。
光晟提起燈,兩人放輕腳步,悄悄回到自己臥室。光晟看著狼狽不堪的夫人,頗有點歉意地說:“今天辛苦你了。”張夫人搖了搖頭,不做聲,光晟走過去,動手幫她脫那濕漉漉的外衣,笑道:“好好一件新衣服,給她揉成這個樣子,再也穿不得了。”
張夫人難過地說:“庭芳長這麼大,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委屈,明天不能再對她這麼凶了,有話好好跟她說。”
光晟點了點頭,說:“那不是氣糊塗了話趕話嗎?你以為我就不心疼她啊,好像女兒不是我生的似的。”
張夫人笑著拔下頭上的發簪,“我知道你心裏可疼她呢。”
庭芳是給餓醒的,她睜開眼,太陽已升起老高,肚子裏咕嚕嚕叫了一聲。她爬起床來,照了照鏡子,眼睛腫得像兩個大核桃,她頭也懶得梳,套上一件外衣,赤著腳跑到廚房去,早飯時間早就過去了,庭芳打開碗廚,直接拿碗打了點水,胡亂漱了口,就開始搜尋吃的。
張夫人早晨起來往女兒房裏去了幾趟,看她一直沉睡,也就沒驚醒她,到後來都快晌午了,庭芳怎麼還不起床?她放下針線過去一看,床上被子亂亂的,人倒不見了。
張夫人吃了一驚,急匆匆跑到大門口去問守門的仆人,得到的回答是沒見到小姐。
看來庭芳沒有出門,張夫人鬆了口氣,轉身就去了廚房,庭芳頭發蓬亂,正就著冷飯冷菜在那裏狼吞虎咽。
張夫人看了心疼,走過去埋怨道:“這冷飯冷菜怎麼能吃,別吃壞肚子了,我去叫廚娘給你熱了再吃。”
庭芳半點也不領情,她扒完最後一口飯,把空碗往桌上一放,說:“我吃飽了。”
張夫人笑道:“還在賭氣呢!這頭發蓬蓬的真難看,走,我去給你梳頭發。唉呀,還打著赤腳,快點跟我回去穿鞋子。”
庭芳動也不動,張夫人使勁拉扯,庭芳畢竟沒成年,力氣不夠,很快就被母親拖著往閨房裏走,她一邊掙紮一邊說:“反正我是就要潑出去的水,你還管我做什麼。”
張夫人又氣又好笑,“小祖宗,這都說的什麼話啊,從哪學來的。合著我跟你爹養你這麼久,就是為了把你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