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慶功宴下來後,李惟簡餘興未消,從今以後,他也是大唐王朝的公卿大臣了。
由於興奮過了頭,李惟簡都不知道什麼叫疲憊了。雖然夜色已深,他卻不想立刻就回驛館休息。幹脆去晉昌裏看看皇上賜給我的宅子好了,明天就把新家好好翻修一番,再把媳婦兒接到京城來辦一個熱熱鬧鬧的婚禮。
李惟簡越想越開心,哼著歌兒騎著馬乘著月色往晉昌裏而去,他的新家就在那條街上了。
李惟簡深夜跑馬,要放在往常早就被巡夜的抓起來了,但是這次他在路上偶爾碰到巡夜的衙役,不但沒有人阻攔追究,甚至都沒人詢問,接二連三碰到的巡夜人員都恭恭敬敬向他行禮,這讓李惟簡更加得意起來,雖然以前也曾借著他老爹的權力狐假虎威過,但那畢竟是借來的威風,哪有自己本身的用著讓他驕傲讓他自豪啊。他仿佛是第一次嚐到擁有權力的甜頭似的,美滋滋的,心裏那個樂呀,都快開出花兒來了。嗯,翻身的感覺就是舒爽啊!
前麵地上一團黑影,似乎是個人,半夜三更的倒在路上,莫非是死人?李惟簡有點納悶,晉昌裏住的都是達官貴人,怎麼也會有莫名其妙的死者?李惟簡放慢馬速,馬都走到那人麵前了,那家夥依然一動也不動,看來真的是個死人。李惟簡皺起了眉,他雖然精力旺盛,也沒興趣半夜給別人收屍,正準備撥馬繞過去呢,偶然一瞥間,看到那家夥的臉,李惟簡吃了一驚,勒住馬,他從馬上跳了下來,對著躺在地上裝死人的家夥輕輕踢了一腳,不滿地說:“起來,起來,你半夜三更的在這裏發什麼神經。”
地上的家夥依然動也不動,李惟簡在他身前蹲了下來,看到他眼睛睜得大大的,居然還在那裏哭,眼淚都流到耳朵裏去了。
李惟簡歎了口氣,使勁拉著他坐了起來,自己也幹脆一屁股坐到他對麵,問道:“保家,你這是怎麼了?”
王保家不說話,肩膀一聳一聳的哭得更凶了。李惟簡皺眉道:“你啞巴啦?我跟你說話呢。嗨,男子漢流血不流淚,你今兒怎麼跟個娘們似的。”
王保家抽抽噎噎道:“隻因未到傷心處。”
李惟簡哭笑不得,耐著性子問道:“那你遇到什麼傷心事兒了?”
王保家指了指張府大門,哽咽道:“我媳婦兒出事了,連家都被封了。”
李惟簡順著他的手指看了一下,問道:“你媳婦兒姓張?她究竟是什麼身份啊?這個時候出事,莫非是哪個反賊的女兒?”
王保家沒哼聲,那就等於是默認了,李惟簡搖了搖頭,歎氣道:“你媳婦兒真不走運,你是國家功臣,她本來可以跟著你享福的,卻偏偏是個什麼反賊的女兒。你也別難過了,不過是貼了個封條嘛,又不是死人了,別著急,等明天再去找,一定會找回來的。”
保家嗚咽道:“我叔叔已經被處死了。”
李惟簡拍拍他的肩,“被處死的是你叔叔又不是張小姐等等,你媳婦兒姓張,京城出事那天你曾經跟我打聽過張光晟的消息,莫非你媳婦兒是張光晟的女兒?”
保家點了點頭。
真是造化弄人啊,李惟簡忍不住又長籲短歎,那天張光晟要是順利逃出京城,隻怕保家早就和那姑娘結成夫妻了吧?如今倒好,老丈人死了,小兩口一個在這裏痛哭,另一個還不知流落何方。
李惟簡雖然年輕,也是經過滄海桑田的人了,他拉著王保家站了起來,“別哭了,你在這裏哭也沒用,趕緊跟我回驛館休息,養足了精神明天再去找你媳婦兒。你這是關心則亂,急糊塗了。你媳婦兒是女的,她父親罪行再大朝廷也不至於拿一個小姑娘開刀問斬,十有**是淪為官奴了,明天我陪你先去奴隸市場上找找看。”
李惟簡這樣一說,王保家一下子寬心不少。朋友有事,李惟簡也無心再去看房子了,他對保家道:“走吧,回去休息,你就跟我同騎一匹馬吧。咦,不對,你不可能是走過來的吧?你的馬呢?”
王保家吹了一聲口哨,隻聽得馬蹄答答,他那匹火紅色的駿馬從一個拐角裏跑了出來,轉眼就到了王保家麵前,它親熱地用頭蹭他的衣袖。
李惟簡沒好氣地在那匹駿馬頭上敲了一個爆栗,“你主人在這裏難過,你倒有閑心到處亂逛。”馬兒憤怒地把頭對準他使勁拱了一下。李惟簡一個趔趄,差點被它拱倒。他搖晃著蹬蹬蹬接連後退三步才穩住身子,李惟簡不滿地拍了拍馬腦袋,“你這畜牲,還有脾氣呢,幸好你不是牛,頭上不長角,要不然我就虧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