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陵宜憋屈地隻想殺人。
謝沉淵正在使用的身體是他的長輩的,他本來就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現在竟然連碰都不能碰,簡直——
他氣得半死,可是又拿對方沒辦法,這種感覺讓他隻想死一死!
謝沉淵被叫破了真實目的,也沒有動氣,而是重新拉起了兜帽,遮住了自己的臉:“既然如此,看來今天你們都不會動手了,那我就走了。”
“站住!”沈陵宜突然出聲。
可是等他說出這兩字,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嗯?”謝沉淵側過頭,目光輕輕地從他臉上掠過,恍然大悟,“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了。畢竟這麼多年來,我教導你,讓你盡可能變得強大,好活到我能用得上你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還是很了解你。”
“你是想問,我到底何時就不是你家的長輩了吧?大概就在二十年前,我被整個玄門圍攻,最後一刻,是沈玄淩擊中了我。很不幸,我就是這樣一個不死不滅的存在。大家都以為我死了,其實我還活著,隻是換了一個方式,換了一個身體。”
謝沉淵朝他微微一頷首:“那麼,你還有什麼問題想知道嗎?沒有的話,我們就離開了,期待下回的見麵。”
葉漸離側過身,小心翼翼地攙扶住謝沉淵的手臂,恭恭敬敬道:“小心路滑,先生。”
沈陵宜目送著他們的兩人慢慢走遠,恨得口腔內壁都咬破了,滿嘴的血腥味。
他的祖父是死在圍攻謝沉淵這一戰的。
現在他知道,原來他的師爺沈玄淩也是。
沈家在那一戰犧牲慘重,不知有多少沈家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可是他現在卻無法報仇,不管是他要親手對付擁有沈玄淩身體的謝沉淵時麵對的倫理難題,還是是他一旦動手後就會再次給他換魂機會的悖論……
他什麼都不能做,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開!
這種憋屈的感覺簡直令人發瘋!
聶棠很快就注意到他的異常狀況,立刻握住了他的手腕,柔聲道:“陵宜?”
“他剛才動用了兩次勾陳,估計不行了!”小白龍咋咋呼呼地在她耳邊呼喊,“作為鼎爐,你趕緊讓主人采補啊!我看剛才的情況,怎麼也得采上個——”
它話音未落,沈陵宜突然捂住嘴唇,用力咳嗽了起來,他一邊咳,就有鮮血沿著他的指縫滴落。
“……采個五六——不對,可能需要十五六次,”小白龍說到一半,就被一隻帶著血腥氣的手捏住了,它的氣場都變得弱弱的,弱弱地補上剩下的半句話,“……應該就夠了。”
沈陵宜捏住小白龍柔軟的龍身,隨後把它往雪地裏一扔。
噗得一聲,它就頭朝下鑽進了雪堆裏,掙紮了好久才把自己從雪裏拔了出來,哭唧唧道:“本龍又做錯了什麼啦,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你先別動,”聶棠伸手給他把了把脈,沉吟道,“我覺得你還是要去一下醫院。”
“沒事,不用去醫院。”沈陵宜取出紙巾擦掉了嘴角和手心的血漬,又把弄髒的紙巾揉成一團捏在手裏,“我回酒店休息一下就好了。你自己回去陪你媽媽拍戲?”
聶棠抱住他的手背,撒嬌道:“我不,我就是要陪你。”
她把沈陵宜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信誓旦旦地保證:“你盡管把全身重量都壓上來,我現在已經可以了。”
沈陵宜的心情是極其陰鬱的,就像這風雪壓境的惡劣天氣一樣,可是聽她跟自己撒嬌,又覺得壓在心頭的沉甸甸的負擔在無形中減輕了許多。
他彎起手臂,揉了揉她那頭濃密光滑的長發,低聲道:“謝謝你。”
聶棠又道:“我覺得你師爺一定很關心你,對你的將來寄予厚望。”
“嗯?”沈陵宜挑眉,有點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在他內心深處對於謝沉淵的感官十分複雜,因為這麼多年諄諄教導他的人是謝沉淵,教會他很多東西的人還是謝沉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