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擎宇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嚴重的旱情!
坐在車內,向著窗外放眼看去,到處都是龜裂的土地,到處都是發黃幹燥的莊稼,甚至有些土地上,玉米苗成片成片的枯死!田地裏,偶爾能夠看到一兩個滿臉滄桑的老農站在地裏,卻也全都是滿臉的絕望、無奈和苦澀。
在距離縣城不到5公裏左右的地方,柳擎宇帶著李才林下了汽車,一步一步向著旁邊不遠處一個正在三三兩兩挑著水桶向著南門方向行去的人群。
當柳擎宇和李才林走下公路,真正踏進農田小路的時候,柳擎宇的眼睛都有些驚呆了。
此時此刻,田裏的土地早已經不用龜裂來形容了,那樣形容有些太不合適了。此刻,田地裏,到處都是一塊塊的可以塞得下一隻手掌甚至一隻拳頭那樣巨大的裂縫,一腳踩下去,土壤已經完全鬆散。走一步,陷一下,土壤時不時的向著兩人的皮鞋內湧去。
李才林伸手從道路旁一顆枯黃的楊樹上折了一根木棍,深深地插進鬆散的土壤顆粒中,直沒至柄,估計至少有30厘米吧,但抽出來一看,木棍頭上連濕都沒有濕!
李才林把木棍拿到柳擎宇麵前,臉色顯得十分凝重:“柳市長,整整30多厘米啊,竟然已經沒有一滴水。這種情況,幾十年來都十分罕見!這已經不僅僅是幹旱了,而是失墒!如果不能夠及時補充水分進行灌溉的話,恐怕這片土地將會絕收!”
“失墒!絕收!”聽到這四個字,柳擎宇臉色一下子變得異常嚴肅。
雖然他不是農民,不是農業專家,但是失墒和絕收這兩個詞的分量他卻非常清楚,這意味著農民辛辛苦苦多半年的努力將會一無所獲!
這是兩個驚心動魄的詞語!
柳擎宇尾隨著這些農民隊伍一邊向前走,一邊和走在最後的一名老農攀談著。
“大伯,你們這是去哪裏取水啊?現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有水嗎?”柳擎宇問道。
這是一名皮膚黝黑、滿臉褶皺猶如橘皮的老農,看起來有六七十歲的樣子,老農咧嘴一笑,露出稀稀落落的三兩顆發黑發黃的牙齒:“前麵不遠處有一條小河,那裏還能有點水。”
“是泉水嗎?”柳擎宇有些震驚的問道。
老農搖搖頭,臉上卻帶著幾分期待:“是河水。”
“河水?竟然還有河水?”聽到老農的這番話,柳擎宇可真的有些吃驚了。這麼幹旱的情況下竟然還有河水?
然而,當柳擎宇跟著老農和眾人一路來到老農所謂的河溝旁的時候,柳擎宇徹底驚呆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裏以前的確曾經是一條河溝,但是河溝兩旁卻早已經和其他地方的土地一般龜裂了,隻有在河溝的正中央,有一條兩尺來寬的窄窄細流在汩汩的向前流淌著,烏黑的河水散發著陣陣的刺鼻的氣味。
這是河水嗎?算是吧!畢竟是在河裏流淌的,隻是這河水也太髒一點了吧!和汙水有什麼區別?
然而,柳擎宇卻震驚的看到,來的這些人看到這流淌的河水,臉上卻全都露出了興奮之色,但是,眾人卻十分有序的排著隊,沒有人為水爭搶打架,尤其是哪家特別困難,大家還會自動讓人家插到前麵去。而更讓柳擎宇感覺到震驚的是,在這些挑水的人群中,幾乎根本就看不到青壯年,不是婦女就是老人,就算是婦女也隻是聊聊三四人,其他的大多數都是五六十歲甚至是七八十歲的老人。
柳擎宇走到最前麵正在打手的一名六十多歲的正在河中取水的老農麵前說道:“老鄉,這河水也太髒了吧,這樣的水根本就不能吃啊!”
老農一邊取水一邊苦笑著說道:“這水是縣城裏工廠裏排出來的汙水,髒是髒了些,不過放點漂白粉就可以吃了。”
“工廠裏的汙水?”聽到老農的解釋,柳擎宇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心情也有些焦急起來:“老鄉,既然你們知道這是汙水,為什麼還要吃呢?吃這個會生病的啊!你們這裏距離縣城也不遠啊,難道縣城裏就沒有人組織運水車來給你們送水嗎?”
老農聽到柳擎宇的問話,有些狐疑的看了柳擎宇一眼,確定並不認識柳擎宇,不過卻還是回答道:“哎,如果有清水的話,誰又願意吃這汙水呢!我們也指望著縣裏能夠給我們送點水來啊,但是……”
說道這裏,老農長長的歎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繼續打水。
柳擎宇這下子可有些著急了,問道:“老鄉,到底怎麼了?您能跟我說說嗎?也許我能夠解決這個問題。”
老農看了柳擎宇一眼,看起來比自己的娃娃還小呢,水的問題他又怎麼能夠解決的了呢?便繼續低頭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