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父親去年去世之前因為住院花費了家裏所有的積蓄,能借錢的親戚朋友他們也都借遍了,但是,還差2萬多塊錢沒有辦法住院做手術,而你們這欠了他整整3萬元的工資,但是你們卻一直拖欠著,而就在5天前,他的兒子也因為發生了交通事故,肇事司機逃逸,現在已經住進了醫院,每天都需要幾百塊錢的治療費用,而他,為了維持兒子的治療費用,幾乎每天都要去地下血市去賣血啊!
而他的母親為了給孫子治療讓路,已經決定不再做手術了,但江誌剛是一個孝順的兒子,他希望老媽能夠通過手術恢複健康,所以,我們這些農民工兄弟為了幫助他,也為了幫助我們自己,討回我們的血汗錢,所以這才逼不得已才過來聚眾討債的。
現在呢?江誌剛死了!他的死,是你們逼的!是你們逼的啊!”
說這句話的時候,這個農民工眼睛裏流出來的已經不再是淚水,而是鮮血!
此刻的他,已經泣不成聲!
江誌剛平時在工地的時候,是一個樂觀開朗的人,和每個人關係處的都不錯,幹活的時候,出來不偷懶,誰有困難了還會幫助一把。他以前從來沒有和大家說過他家裏的情況。
但是這一次,他實在撐不下去了。如果不是他站出來呼籲大家一起為了江誌剛為了大家一起集合過來討還血汗錢,恐怕江誌剛這個老實人還是一籌莫展呢。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江誌剛竟然死了!
這時,這個農民工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拿出手機一看,頓時淚水流淌得更多了。
這是一條短信,是他妻子給他發來的,他妻子告訴他,江誌剛的母親喝農藥自殺了。她用這種極端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同時,也給兒子和兒媳婦留下遺囑,把本來用來給她做手術的錢留下來給孫子在醫院治傷用吧。
這個時候,這個農民工終於知道,為什麼江誌剛會選擇用這種極端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了。
因為他的心理恐怕已經崩潰了。尤其是當他得知母親用這種極端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之後,他已經再也無法承受這種痛苦了。而討要血汗錢一直沒有結果,他感覺到,自己的人生已經窮途末路,再也沒有活路了。
此時此刻,在人群外麵,柳擎宇的汽車已經到了,柳擎宇已經從汽車裏走了下來,一邊往人群裏麵擠,一邊聽著周大丹和這個農民工之間的對話,一邊走著,柳擎宇已經感覺到,自己幾乎出離憤怒了。
周大丹剛才的表現他完全看在了眼中,身為一名宦海沉浮多年的官員,他自然聽得明白周大丹剛才那番話的真實含義,他明顯是想要采取拖延戰術,這是很多官員最擅長處理矛盾的方式,不管多大的矛盾,想辦法拖延一下,把鬧事群眾的情緒暫時安撫一下,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人心中的鬥誌就會漸漸淡下來的。而且隻要到時候采取一些手段,將負責鬧事的人抓起來或者是用錢收買一下,沒有人組織這樣的事情了,整個事情便再也鬧不起來了。
而真正讓柳擎宇震怒的是周大丹在向農民工鞠躬時,他眼神深處和臉龐上飛快掠過的一抹不屑和嘲諷。
別人或許沒有注意到,但是柳擎宇注意到了,察言觀色,是一個官員必須要做到的基本功。
而柳擎宇通過對周大丹表情的揣摩,更加確定了之前對周大丹那番聽起來很友好很負責話裏話外的真實含義的揣測。
這時,那個看了一眼手機的農民工突然拿起手機衝著周大丹吼道:“周主任,你知道嗎?江誌剛的母親為了給他的孫子節省出治療費用,自己喝農藥自殺了,這可是兩條人命啊!兩條人命!如果你們人防辦不拖欠我們農民工的血汗錢,如果江誌剛能夠及時拿到他那被拖欠的3萬塊錢的工資,也許現在不僅江誌剛的母親已經做完手術恢複健康了,他那個被肇事逃逸司機撞成重傷的兒子也許已經開始恢複治療了。但是現在,江誌剛死了,他兒子的治療費用怎麼辦?他的妻子和兒子怎麼辦?這麼一個曾經完整的家庭今後將如何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