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淵點點頭,重又躺下。
不過,他旋即坐起來,輕聲道:“太子回來後,讓他立刻來見我。”
田豐躬身應命,緩緩退出大殿。
李淵則又一次疲乏的躺下來,雖閉上了眼睛,卻遲遲沒有睡意。
應該不會有什麼差池吧!
李淵雖然沒有去參加喪禮,可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他的意思去辦……還能有什麼差池?
想到這裏,李淵睜開眼睛,又坐起來。
從枕邊拿起一本奏折,輕輕打開。由於他身子不太好,所以一些重要的公文,就擺放在身邊。
奏折是從襄州發送而來,日期是四天前。
李道玄上疏:鄭王李言慶在襄州停留六日,並未有太多異常的舉動。除見了幾個當地的文人雅士之外,沒有和任何人進行接觸……四天前,李言慶隨欽差人馬離開了襄州!
按照路程計算,這個時候李言慶應該已抵達洛陽。
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李言慶會在洛陽停留幾日。畢竟洛陽是李言慶的根基所在,他既然到了洛陽,少不得會與當地縉紳豪族有一番接觸。算算時間,他也有四五年沒有回去洛陽,那裏還有他的王府,還有他的手下……隻是,李淵也說不清楚是什麼原因,有一種隱隱約約的不安感受。
他想了想,提起朱筆在奏折上畫了一個圈,然後寫下‘速歸’二字。
“來人!”
大殿中,有內侍在旁伺候。
聞聽之下,連忙上前。
“即刻送往西台,告訴封倫立刻派人前往洛陽,詔鄭王回京。”
不能讓李言慶在洛陽停留!
李淵也說不清楚是什麼原因。
他直覺的認為,李言慶在洛陽多停留一天,似乎就多一分危險。當初把他放逐嶺南,已經是一個巨大的錯誤。如今,就應該把李言慶死死的盯在長安,絕不能再放任不管。
說心裏話,李淵對李言慶,依舊很喜愛。
可喜愛並不代表他會放縱……畢竟李言慶,不是他的骨肉。一個有能力,才華橫溢,不管到什麼地方,都能闖出一片天地的人,對他最大的關愛,就是讓他一輩子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李淵沒有想過要殺死李言慶,相反他希望李言慶能成為大唐的肱骨之臣。
但是,也隻能是‘臣’,而且是能夠掌控在手中的‘臣子’!
處理完這件事情,李淵又是一陣恍惚。女兒的病逝,給他的打擊著實巨大。隻不過看完了一封奏折,就感到莫名的疲憊。
於是,李淵重又躺下,閉上眼睛!
夜色濃重,長安城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坊市之間的街道上,不時會傳來清脆的馬蹄聲,和一陣陣整齊的腳步聲……自武德初年,夜禁始終未被取消。早些年,雖有夜禁的律令,可出於各種原因,東西兩市並未嚴格執行。然而平陽昭公主病逝之後,夜禁隨之加強。不到亥時,東西兩市就關閉坊門,不再營業。而其餘各民坊,更是關門落閂,就連那些權貴紈絝子弟,也不敢再這個時候,輕易犯禁。
李建成和李元吉並轡而行,一路上說說笑笑,非常輕鬆。
平陽昭公主的葬禮,可算得上是非常成功……從葬禮後的種種跡象表明,李建成的太子之位,變得更加穩固。許多朝臣在與李建成交流的時候,態度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以前那些似乎搖擺不定的大臣們,似乎已偏向了李建成。
“皇兄,我聽宮裏人說,父皇已決定來年開春的祭天大典,也會有你主持……嗬嗬,這樣一來,二哥怕是再也隻好死心了!”
李元吉笑容滿麵,向李建成低聲恭賀。
而李建成心中雖歡喜的要命,可臉上還是要表現出嚴肅之態,“三胡休得聽那胡言亂語,父皇正值春秋鼎盛,祭天大典這種事情,豈能由我主持?這些話若傳到父皇耳朵裏,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你明天就讓人查一下,看看是誰在私底下,亂嚼舌頭。”
李元吉也有二十多歲了!
且不說小時候的事情,自太原起事以來,他就跟隨李建成,十載光陰,足以讓他清楚李建成的心思。
他很清楚,李建成心裏開懷。
說這些言語,不過是表明一種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