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上眼睛,嘴角始終揚著帶有憂傷的冷笑,無可奈何。

好起來?

他還會好起來嗎?

不可能了。

他的人生就這樣了,在也沒有好起來的那一天了。

“我愛你,你是知道的。”葉淩小心翼翼的把頭枕在他的肩上,喃喃一句,“無論你變成什麼樣我都不會離開你,你也不要在趕我走了好嗎?”

這種哀求的口氣有些淒涼,裏麵似還帶著不應該有的承諾。

她是不會離開這裏的,更不會離開他的身邊,她會永遠陪著他的,一定。

陸尊沒有動,也沒有在說什麼,兩個人就這樣沉默了半個小時,彼此都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我真的很痛苦。”這一陣沉默終於被他所打破。

他真的好痛苦,為什麼這種雙重人格會發生在他身上,莫風,是這個男人毀了他的希望,他的夢想,他的人生。

他就是一個殘忍的魔鬼,在沒有經他同意的情況下就霸道的闖入他的人生,而且還是一賴不走,經曆了這麼多他都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原體了。

這種痛苦有時候真想一死了之算了。

“小淩,我真的不能帶給你什麼。”

連自己明天是不是還醒著他都不知道,他有什麼資格給別人愛情和承諾。

在知道他有雙重人格後葉淩還是對他不離不棄,這讓他是有些感動的,原來這個世界上至少還是有這麼一個人在乎他的。

可是更多的是愧疚,他從來就沒有愛過她,更別說承諾什麼了。

這樣耽誤著她也不是辦法,總有一天他是要離開的。

“我不需要你給我什麼,隻要能呆在你身邊就足夠了。”她笑了笑,清澈的眸子裏透著純粹的光芒。

他喜歡她的這一雙眼睛,喜歡她的笑,這種笑容和心裏的那個人模樣挺像,這也是當年為什麼要留下她的原因。

“你真的不走?”他難得不在她麵前冷著臉,以前在她麵前時他都是一臉嚴肅。

葉淩堅定的點點頭,“不走。”

“有啤酒嗎?”他問。

葉淩站了起來,“你等著,我出去給你買回來。”

他們是好久沒有在一起喝酒了,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她怎麼可能就這樣讓他錯過。

“別去了。”這麼冷又這麼晚,他這麼可能讓一個女孩子大半夜出門就是為了給他買啤酒。

葉淩笑了笑,“我馬上就回來,等著我啊!”

千萬別等她回來了他又走了。

為了杜絕這種事情的發生出去後她很有心眼的把門給帶上,她不想回來的時候屋裏變成空蕩蕩的。

陸尊無奈一笑,她挺好,好到了事事為他著想,好到讓他心生愧疚。

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可能會慢慢地被她的所作所為感動吧!

隻是,他已絕望。

對這種變態的病況感到絕望。

當這種絕望覆蓋上了你整個身體,你會隨時隨地都想著就這樣結束自己的生命,隻有這樣才能得到最後的解脫。

陸尊用她的電腦玩了一會,他聽到了樓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響動,上樓一看才知道原來是天台的門沒有關。

風很冷,刮在身上冷得讓人忍不住顫顫發抖,華市的冬天是一年比一年更冷了。

靠近圍欄,放眼看去是一片五光十色的耀眼燈光,即使是在如此寒冷的冬天裏也不影響它們的美感,空中似還縹著一層淡淡的霧氣,給人一種霧裏看花的美感。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他從橋上跳下去的時候發出的那種尖銳叫聲,那時候他雖然還小卻也知道了跳下去的後果,他眼睜睜的看著母親跳下河裏沒了蹤影,他能做的隻有忍著淚水不讓它流出來。

他不會忘記母親臉上最後的那一抹笑容,裏麵充滿了絕望。

他並沒有因為母親的離去感到傷心,或許隻有死了對她來說才是得到了解脫吧!

他想到了慕容熙,那個性格溫婉的女人。

她是陸振岩的發妻,陸琛陸妗妗的媽媽,那個女人最後也是因為他而死,而且還搭上了陸妗妗年幼的美好生命。

慕容熙閉眼前還在斷斷續續的交代陸振岩要好好照顧他,連站在她旁邊的陸琛她都沒有看一眼,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把目光轉到了他臉上,她依然笑得那麼溫柔,似是在告訴他她的死和他沒有關係。

他所認識的麵孔都在腦海裏閃過,最後的記憶定格在自己的臉上。

他知道,那是莫風。

隻有他才會笑得那麼邪惡,絕情。

腦袋裏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跳下去吧,這樣你就可以解脫了。”

那是他自己的聲音。

又一個聲音響起,“不要跳,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種痛苦的人生你還需要它做什麼,跳下去,隻要你跳下去了你就自由了,相信我。”

“你不要做傻事,跳下去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快點下來!”

“你連自己的身體都掌控不了,你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還不如死了痛快。”

這樣活著有什麼意義?

是啊,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還不如一死了之讓這一切都得到解脫。

想著,他閉上眼睛張開雙腳一躍,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