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餘年這一覺睡了挺久。
第二天早上, 人還未醒,家裏便迎來一位不速之客。
許曼帶了沈餘年四年,對她的一切都無比熟悉, 進門後看見穿著白圍裙的少年,一點兒不覺得驚訝, 隻問:“你姐呢?”
“還沒起。”
沈墨青笑容禮貌客氣, 說話時聲音卻很輕, 一副生怕將姐姐吵醒的樣子。
許曼對他們家的事一清二楚, 知道姐弟倆相依為命不容易,沈墨青能有今天的好生活,全靠姐姐拚命。娛樂圈多年看慣了母女撕逼、兄弟反目的戲碼,她對這懂得感恩的孩子,一貫也有幾分疼惜, 見狀便笑問:“做了什麼?一進來就聞到香味了。”
“熬了南瓜小米粥,還做了熗拌三絲和醋溜娃娃菜,曼曼姐這麼早來, 應該也沒吃飯吧?我再烤個蒜香麵包片。”
“行。”
許曼對這一位田螺少年的性子和手藝可謂了如指掌,昨晚打電話知道他在家, 沈餘年又醉酒, 便料定他早上會起來做飯, 所以她也沒在外麵吃,隻路過常去的早餐店時,進去打包了三屜灌湯包。
將手上的餐盒交給沈墨青,許曼便往臥室走了。
外麵一番動靜,差不多也吵醒了沈餘年。
許曼一隻手剛握拳落在門板上,臥室的門,便從裏麵拉開了。
孟文靜走了後, 沈墨青顧及男女有別,沒幫自家姐姐脫衣服,沈餘年囫圇睡了一晚,頭暈腦脹,身上也不舒服,黏糊糊的感覺,簡直像少年時無家可歸,網吧窩一晚醒來時的狀態。
看見她蓬亂的長發和沒卸妝的臉,許曼糟心不已,“你可真是心大!”
沈餘年去玄關穿了拖鞋,回來時看見她坐在沙發上,打著哈欠問:“這麼早過來,是有什麼事?”
娛樂圈這幾年,她起起落落,風雨經了不少,狀態和事業心這一塊兒,卻從未讓許曼擔心過。一年到頭通告不斷,休息日沒幾天。也就今年,《校花》得了獎,咖位提升人氣大漲,躋身一線頂流,許曼想著給好好規劃一下發展路線,才
在進組前,給了一段調整期。
說起來,這休息了還不到一個禮拜呢。
沈餘年臉色疑惑地看向許曼,後者挑眉看她一眼,笑,“什麼事你自己心裏不清楚?我問你,昨天怎麼回事兒!”
昨天?
她不問還好,一問,昨天酒店裏那一幕,驀地清晰起來。
男人那一瞬解她發圈的動作,手指插/入她頭發,手掌扣住她後腦勺的強勢,以及猛地將她揉入懷中,低頭吻住時發狠的力道,熟悉又陌生,不太像她記憶裏,溫柔內斂的,那個少年。
曼姐竟然知道?
沈餘年頭皮發麻,遲疑道:“被人看見了?”
“不是看見了,是拍到了!”
許曼站起身,一臉好氣又好笑的表情,“我說你怎麼回事?在男女關係上不一直挺謹慎的麼?這回倒好,等不及去包廂,酒店走廊裏就咬上了。老實交代,那男人是誰,你們又什麼淵源?!”
“……要我沒記錯,昨天那家酒店,顧氏集團旗下的。”
沉吟了下,沈餘年道。
許曼一下子樂了,“所以呢,我還得感謝你,沒出格到在隨便一個酒店走廊裏就跟男人親?”
“曼姐你知道我不是這意思。”
她那時醉了,幾乎是憑借本能出去找江洵,哪曾想,會有那麼突如其來的一個吻。
見她臉色懊惱,許曼便歎了口氣,“幸虧是顧氏旗下酒店,視頻沒有傳出去,經理知道後還特地聯係上顧總,問這一段怎麼處理。”
沈餘年鬆口氣,“我洗個澡。”
許曼:“……”
這麼個逃避的借口,未免太爛了!
不過她特地過來,多得是時間跟這耗,也就沒攔,等沈餘年收拾停當,三個人開始吃飯,才慢條斯理又開口:“不能講?”
“初戀。”
事已至此,瞞過她是不可能的,沈餘年老實交代。
許曼愣了一下,“大學同學?不該呀,你大一就簽公司了,我一點兒不知道。”
沈餘年歎氣,“高中。”
“好家夥,那是初戀嗎?那
是早戀!”
沈餘年:“……”
她不吭聲,許曼卻越發覺得事情不簡單。
沈餘年這大學都畢業一年多了,高中談的,那不得六七年了?六七年前的早戀對象見了麵還能親一塊去,那感情得多深?!
一瞬間,她腦海裏想了百八十種藝人官宣戀情的方式,又一股腦推翻,憂心忡忡道:“你給我交個底,這是一時衝動還是打算死灰複燃了。對方什麼背景,多大年齡,圈內圈外,哪一行的,哪裏人?人品怎麼樣,不會是看你成名,蹭上來有所圖謀吧。”
她一口氣問出一大段,坐在她斜對麵的沈墨青隻覺得自己好像不該在餐廳,一時又好奇得不行,舍不得離開,低下頭無聲地吃飯,減少存在感。
弟弟十六歲上高中了,沈餘年倒沒覺得他有什麼不能聽的,沉吟片刻,淡笑道:“一時衝動吧。當時旁邊好像有人發現我了要過來看,他用那種方式幫我遮掩。至於其他,比我高兩屆,馬上二十六,圈外人,法醫。”
“法醫?”
許曼一臉意外,心中更詭異地,生出個不祥的預感。
沈餘年笑,“我也沒想到,他在市公安局上班,就是你禮拜五讓我問候的那個法醫顧問。”
“……”
許曼結結實實愣了好幾秒,語調恍惚,“法醫啊,那估摸是個正經人,至於又吻又咬地幫你遮掩?你老實告訴姐,你現在對他還有感情沒?有沒有複合的打算?”
“算了吧。”
沈餘年笑得漫不經心,“他家裏長輩是我們s省一把手,根正苗紅的官二代,能跟我有結果?”
這回答,倒出乎許曼意料了。
娛樂圈不乏嫁豪門的女星,可豪門也是有區別的。從商的豪門,那和從政從軍的豪門不一樣。前者頂多是身份的轉變,後者卻是政/治背景和資源的提升,到那種地步,錢財都是身外之物,出身清白、人品貴重、社會地位崇高,才是人家衡量的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