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黃花洞裏出來的時候，我看見一個熟悉的黃衣身影。
“百草霜?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已經在這裏等你很久了。”
“等我做什麼？難道你食言了，還是不願原諒我？”
“不，今日我來，是為了告訴你一些真相的。”
崖邊一個蒼勁的鬆樹邊，我和百草霜並肩而坐。
“你想說什麼？”
“我從未見過你這麼傻的姑娘，哪怕不要結果也要義無反顧。”百草霜笑道。
“我是很傻，但那都已是過去的事了，如今我已放下。”
“你在騙自己。”
“我沒有。”
“實話告訴你吧，你的將軍從未變過心，他之所以會對你說出那樣的話，做出那樣的事，是因為被邪魔附了身。”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是真的。你不是想知道那日發生的事嗎？現在我就全告訴你:那日，長石確實準備在泰山祭祀之時，引爆炸藥，誰知後來藍熠將軍來了，說已經知道了這件事，要長石照他的做才會放過他。長石自然是沒有把他放在眼裏，誰知藍熠將軍不知從哪獲得的強大力量，一把便擒住了長石的脖子，長石雖然修煉多年，竟然抵擋不住，隻好暫時答應他。後來，藍熠將軍在泰山之巔將劍刺向你之後便暈了過去，當我把他救起的時候，才發現，他是邪魔附體。邪魔離開身體後，他的魂魄便無所依，隻能靠點亮七星燈方可還魂。”
“所以，你是在救將軍？”
“沒錯。”
“怎麼，你不恨我了嗎？”
“長石的所作所為我早就看不下去了。他年輕的時候，也曾聰穎善良過，因而我才會嫁給他。後來他不甘修道的寂寞，欲尋找修仙的捷徑，不知從哪裏弄來一本叫《丹砂》的邪書，日夜鑽研，一心要煉製長生不老的仙丹。我曾屢次三番苦苦相勸都無濟於事，終是走上了這條不歸路。他有今日也在我的預料之中。”
“那石見穿呢？你也原諒我了嗎？”
“唉，是我這個做娘的沒有教育好他，才讓他隨他爹誤入歧途。見穿的事，我了解過了，確實是他的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雖然他是我的兒子，我也不能無理地庇護他。”
“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跟您說一聲——對不起，您是個好人，不該有這樣的結局。”
“你不必替我抱憾，這便是我的宿命，沒人可以改變，也是上天對我的曆練。另外——我還要謝謝你呢！”
“謝我什麼？”我一驚。
“是你讓我明白無論什麼時候都要追隨著自己的內心去做事。”百草霜意味深長地道。
“是嗎？我本無心，能對你有所啟發，倒是我的福緣了。不過，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做。”
“大道存之，無為而治。怎樣，現在你知道了真相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呢？凡間早已不屬於我。”
“你真的忘得了他？”
“說能忘記都是騙人的。連我的名字都是他取的，叫我怎麼忘？我不過是試著去習慣沒有他罷了。”
“方休先生！”
我轉回頭看見秦艽。
百草霜笑了笑道：“看來，我該走了，你們好好聊。”
百草霜走後，秦艽走上前來：“這麼久，你去哪裏了？讓我好找。”
“平白的，找我做什麼？”
“這說的是什麼話？你一聲不響的就走了，知道將軍和我有多著急嗎？”
“那好，現在看見我，知道我安全了，可以放心了吧，回去報信吧。”我沒好氣地道。
“方休軍師，我知道你還在生將軍的氣。你誤會他了，將軍不是那樣的人。我追隨將軍多年，從未見他背叛過兄弟，他又怎麼可能會背叛與他同甘共苦過的你呢？”
“你錯了，我沒有在生他的氣，我是在生自己的氣。方休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哪有那麼大膽子去破壞別人美滿的家庭。就算我可以逃過自己良心的譴責，又怎麼逃得過這天下的悠悠之口呢？”
“將軍心裏的苦，你又知道幾分？他隻是喜歡一個人承受卻不跟別人說罷了。你可知道為何他會被邪魔所侵？就是因為他壓抑在心中的苦太多了，已經無法承受，讓邪魔找到了可乘之機。跟我回去吧，回到他身邊，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