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忱一肚子悶火,卻也知道易明勳話中的道理,然而道理人人都懂,能夠從始至終按照道理去活的真沒幾個。
一想到昨天晚上楚凝那難得的好態度,原來隻是為了今天的逃離做的偽裝而已……嗬,他到底還是小瞧她的本事。
“老三,你要是知道她去了哪裏,就告訴我。”
易明勳搖了搖頭,看到了陸忱黑眸中的那抹悵然若失。他忍不住抬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阿忱,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嗎?”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換個角度來看,這個時候她離開南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畢竟再過不久,南江市商界要來一場風暴。商界裏的勾心鬥角,無所不用其極,有軟肋的人往往最先死,而且死的很慘。
這句話倒是不經意的扣住陸忱的心弦,他緊皺的眉頭稍稍鬆了一些。
易明勳察覺到他的變化,繼續說:“等過了這陣子,你們兩個的情緒都平靜一些,你這手頭上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再去找她吧。等到那個時候,我傾盡全力陪你一起找。”
他說完這話時,門被打開,隻見酒保托著好幾瓶高度數的人頭馬過來。那酒保也不敢多看屋內兩人一眼,垂著腦袋將酒放在桌上,就趕忙的退下了。
易明勳倒是驚訝於梅若計算的精準,可以把時間節點掐的恰到好處。
他動作熟練的將酒瓶打開,倒了滿滿兩杯酒,一杯放在自己麵前,一杯挪到陸忱麵前。
“阿忱,今天晚上,咱們一醉方休。”
陸忱盯著那酒杯兩秒,端起來仰頭一飲而盡。
易明勳本想叮囑不要喝的這麼猛容易醉,可轉念一想,今天不就是要不醉不歸嗎。口中勸說的話都咽了下去,隻能隨他去了。
一杯酒接著一杯酒,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酒精,倒是給壞情緒的人提供了一個短暫的避難所。
不知不覺,夜幕降臨。
*
伴隨著轟鳴聲,飛機降落在蘇州機場。
楚凝甩了甩在飛機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腦袋。滑行完畢,等待下機時,她打開了手機——新手機幹幹淨淨,沒有任何亂七八糟的短信消息。
感受到落地的穩定感覺,望著窗外陌生的機場環境,楚凝心頭無比的輕鬆。她打開了微信,給梅姐編輯了一條信息過去:“梅姐,我已經落地啦。”
還順便附帶了一個定位過去。
梅姐似乎在忙,隻是簡單地回了一條:“阿凝,路上注意安全哦,早點找到住的地方休息。”
“旅客們,我們已成功降落蘇州機場,請旅客們有次序的離開。”當廊橋搭上飛機艙門,機上的廣播響起了空乘甜美的聲音。
楚凝和其他乘客都站了起來,拿起行李順著人流走向飛機艙門下機。
她背著雙肩包,走在機場的到達通道。腿上還是陣陣作疼,她皺了皺眉頭,看到了出租車候車的指路牌。略一沉吟,楚凝順著路牌的方向,有些前後搖擺的踱步走去。
好在出租車候車處人並不多,楚凝剛走過去就有一輛車開到麵前。
她從背上拿下雙肩包抱著它做進了副駕駛座。司機是一個中年大叔,頭上的頭發也有一些稀疏,但是滿臉微笑地向她問好。
“小姐去哪啊?”
“幹將路元彩巷蘇繡齋。”楚凝簡潔明了的報出了地名。
“喲,這麼晚了,姑娘是去看蘇繡的嗎?”司機一聽楚凝報出了地名,突然來了勁問道。
“嗯,怎麼了?”楚凝好奇司機為何一聽地名就知道自己衝著蘇繡來的,隨口反問道。
“像我們做司機的,來來往往的乘客看多了。小姐你一看就是外地來的,外地來的去那一塊的,十有八九啊,就是衝著李珍連老太太的蘇繡去的,我見得多了。”果然哪裏的出租車司機都是健談的代表,楚凝忍不住想。
一路跟司機尬聊,大概半個小時後,車子到了巷子外麵,楚凝看著計價器上6字打頭的兩位數字一陣肉疼。
要不是腿腳不方便,她轉個機場公交就到了。天呐足足能省下60塊錢啊……
想到自己現在這幅扣扣索索的樣子,楚凝忍不住勾起一抹自嘲的味道,果然是人窮誌短。就在她心疼之際,司機大叔爽朗一笑主動抹去了楚凝的零頭隻收了她60,這讓她抽搐的心髒稍稍舒服了一點。
一拐一瘸的拖著右腿走在鋪設青石板的老街上,楚凝心中莫名的有種興奮。這種興奮不僅是來自於能夠學習纏線繡的興奮,更多像是離開了陸忱的一種解脫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