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女朋友這事,老媽也知道老催我不是辦法;那邊他又沒命似地催我媽最難做的還是我媽!
現在的女孩子,現實得一加一必須等於二,虛榮得一加一還想等於三,貪圖享樂得恨不能一加一能等於十!我一個城市裏的打工仔,一家小廣告公司的小職員,沒房沒車沒相貌,想要找一個老婆,談何容易!
因此,我還真沒把握,能不能讓他走得瞑目一些,這些年,我跟他都沒再說過話,更沒再喊過他一聲爸,雖然血緣上我們仍是父子,其實,我們斷絕父子關係已經六年了!空口無憑還立字為據!
車窗外,繁華的都市,霓虹閃爍,遠處傳來一首熟悉的歌聲:
當火車開入這座陌生的城市。
那是從來就沒有見過的霓虹。
我打開離別時你送我的信件。
忽然感到無比的思念。
看不見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
我聽見有人歡呼有人在哭泣。
早習慣穿梭充滿誘惑的黑夜
但卻無法忘記你的臉……
在這飄飄渺渺的歌聲中,往事曆曆在目,想著想著,我隻覺得胸口發堵,喉頭發緊,我把頭扭向窗外,遠處五顏六色的光影,在我的視線裏,越來越模糊……
這一夜,我做了一個詭異的夢。
在夢境裏,我從一棟紅樓下經過,但不知道是要去哪裏?樓上陽台裏倚著一位漂亮的年輕女子,笑顏如花地注視著我。
於是,我駐足想向她招手示意,可她驀地收住笑,端起一紅臉盆兒水衝我潑過來。我躲閃不及,被澆了滿臉滿身,活像一隻落水的雞,但那盆中的水卻似乎帶著一股桂花的香甜氣味。
周圍的人們開始發笑,笑得前仰後合。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仰頭再看向樓上的陽台,潑水的年輕女子不見了,連那陽台也不見了……
從夢裏醒來,我感覺渾身都濕透了,溽熱而黏滯,我知道那是汗珠,隻要身體微微動一動,裸露的肌膚與竹席之間,便發出“嘶嘶嘶”地的聲音。
水泥地板上那架破風扇(我用二十元錢從舊貨市場掏回來的),還在單調枯燥地轉動著,扇過來一搭又一搭熱騰騰的風;風扇側麵的蚊香隻殘留下一條小尾巴,半死不活地燃著,在清晨的旭光裏發出卑微的火光;床頭桌上的鬧鍾“滴答滴答”庸庸碌碌地走著。
我側過身來,從枕頭邊摸出一包“軟白沙”香煙,抽出一支點燃默默地吸著,床對麵髒兮兮的牆壁上,掛著一麵長方形鏡子,鏡中映出一個抽煙的男青年,裸著上半身,臉上透著大暑天特有的疲乏勁兒。
我嘴上叼著香煙,眼睛盯著天花板,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一把抓過鬧鍾時針正好指在七點的刻度!
“慘啦!”我大叫一聲,穿著大短褲從床上蹦起來,摁滅香煙,一邊套衣服一邊嘟囔著:“慘了慘了!再不走,我就跑不掉啦!”
這裏我要交代一下我這房租已經拖了整整有三個月了,把“包租公”都拖惱火了,惱火得不定期地在樓道裏堵我,尤其是早間和晚間!
幸好我這人危機感強,事先早有預料。
“包租公”跟我大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我則采取毛主席當年打小日本的“遊擊戰術”,實踐證明了毛老人家的戰略方針是無比偉大和正確的,因為它讓我在“包租公”一次次圍剿中,得以成功地逃脫,毫發無損。
這段時間,“包租公”的圍剿行動似乎更為淩厲了,搞得我成天“早出晚歸”的,晚上下班後隻能在大街上遊蕩,直至深夜才敢潛回住處,簡直像一條無家可歸的野狗似地可憐淒慘。
從門縫裏有沒有“恐嚇信”,可以判斷房東有沒有來過,“恐嚇信”的內容起初還算是用詞委婉,曉之以理,比如:“臭小子!還不交租?我這裏可不是難民收留所!”,後來“恐嚇信”的內容就有些粗暴了,比如:“窮鬼!再不交房租,就給老子滾蛋!我這麼大一個房間,租給誰不行?”,再後來”恐嚇信“就是名副其實的恐嚇信了:“臭小子!再躲著老子,你會死得很難看!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