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頭看到了夜空中的牛郎星和織女星,夢琪以前還覺得牛郎和織女蠻可憐的,一年才能相聚那麼一個晚上,可是,她現在倒覺得她自己最可憐,牛郎和織女一年至少還能見上一麵,然而她自己呢?她作為林夢琪本人,何時才能真正與高小帥相見呢?會有那麼一天嗎?她不確定。

林夢琪發覺自己好像越來越容易傷感了,這些傷感的情緒,一縷一縷,從她心底溢上來,就像綠色藤蔓植物一樣,把她當成一棵樹,反反複複地一層一層地纏繞了起來……

“冷靜點,我要冷靜點!”林夢琪對自己嚷道,“我得洗個熱水澡去!”她以前煩惱的時候,這一招很管用,在大大的浴缸裏撒上一片紅色玫瑰花,在旁邊再點上一支檀香,自己隻要在熱熱的水裏泡上半個鍾頭,煩惱就會悄悄溜走一大半的。

她轉身回到臥室,合上落地窗,拉嚴窗帷,又走進衣櫃間,從櫥櫃裏翻出一件潔淨的睡裙,還有粉色蕾絲底褲,都拿到大床上,放在白底素雅碎藍花的床罩上,然後開始脫自己的外套,先脫下上身那件白色綴滿珍珠飾物的長袖紗衫,又脫下黑色緊身短裙以及白色透明長筒絲襪。她隻穿著黑色蕾絲,粉色小底褲。床對麵牆上有一方歐式立鏡,映出她漂亮的脖子,美妙的身體,以及修長勻稱的一雙腿,她身體的曲線,宛如一首流動的音樂,妙不可言。平時這種時候,她會對鏡自顧,對自己頗為滿意,然而今天,她沒有這個心思,她向臥室裏獨立的浴室走去。

赤著雪白如玉的一雙小腳,她走到浴室門口,她又突然頓住,心想,姐姐一會兒肯定要上樓來找她,她肯定會追問這追問那,她什麼都瞞不過她,她以雙胞胎特有的心靈感應,能靈敏地感知到她心中的傷感與痛苦,在這方麵,姐姐比媽媽還要準確!

以前她總把姐姐當成她的傾訴對象,什麼事情都對她講,開心的,煩惱的,還有難以啟齒的,然而今天,她對這些似乎很反感,非常地反感!

她奔到臥室門後,將門反鎖上了,準備再次走進浴室時,她的手機又響了。

她撲到床上,抓過手機,看是高小帥打過來的,她按掉了。

她癱坐在床上,亂七八糟地想了一會兒。

手機又響了,她一看還是高小帥的,就又按掉了。

她想讓自己一個人安靜一下,冷靜一下,靜靜地想一想這個事,怕高小帥再打過來,她索性關了機。才放心地鑽進浴室。

樓下,大家已用畢晚餐,林齊天和何振宇一老一少倆個男人,站在別墅門口的庭院裏,每人嘴裏叼一支雪茄,兩個男人在推心置腹地談著一些話。

林齊天內心裏,對眼前這個年輕人抱有一種很特殊很複雜的情感,有欣賞,有憐憫,也有補償的意思。他對當年何之林的死,至今還有一種潛意識裏的負罪感,雖然事情很清楚,警方也證實何之林的死與他無關,但他是不是間接導致了他的死呢?這些年林齊天常常被這個問題糾纏著。

當年何之林死後,何家人舉家移居美國,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當年那個懵懂少年如今已經長成了個器宇軒昂的有為青年了。

林齊天感覺到這個年輕人不但相貌同他父親有幾分相似,他身上的氣質同他父親之間亦有著某種相似性,這種感覺從那天女兒林夢瑤將他帶到家中,他就敏銳地察覺出來了。

當年輕人講出自己身世那一刻,林齊天不無感歎,他以為這輩子與何家人再無交集,然而,他自己沒想林家人的下一代與何家人的下一代之間卻又陰差陽錯地走到了一起。雖然性格硬朗的林齊天相信人定勝天,但他冥冥之中還是感覺到了命運的安排!

“振宇,今後你有什麼打算?”林齊天將雪茄抽到三分之一的時候開口問道。

何振宇俊朗的臉龐,掛著謙恭的微笑說:“林伯伯,我還是選擇在國內開拓我的事業,這畢竟是我父親曾經打拚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