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漫天的血光染紅了滄瀾域。
滄瀾域並沒有破,在發生意外的刹那,扈問天當機立斷,斷尾求生,帶著一眾親信退入城內。
“娘娘。”元嘉適時出現在她麵前,“我們的計劃失敗了。”
他以為他們的計劃是趁機拿下滄瀾。
“失敗?”宗越笑,“你說的不對,我們的計劃才剛剛開始。”
元嘉蹙眉,微微疑惑。
宗越神色淡淡地說:“那些列在你們前頭的星君仙官不死,你和你府內的修士何日才能出頭。你們不惜以壽元為代價,不會就是為了做一個普通仙官吧?”
元嘉內心狂喜,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但還是抑製住自己的情緒問:“娘娘的意思是?”
宗越轉過眼看他:“我想你和你府中的六十四人成為除了我以外仙界最尊貴的存在。”
元嘉像是早意料到般,若有所指問道:“可仙尊、殿下還有仙姬他們……”
宗越笑笑:“等你們成長起來,還有他們存在的必要嗎?”
元嘉這才滿意地露出笑容,毫不猶豫跪下,磕首,抬頭朗聲笑道:“那屬下就提前恭賀娘娘榮登大寶。”
宗越示意他起身,平靜問道:“你不驚訝?”
元嘉麵露猶豫,最終選擇如實答道:“驚訝過。其實在娘娘選中我們六十五人後我就思索過娘娘所求為何。不管是在中千界,還是大千界,站在境界鼎峰擁有非凡實力的修士都是少數的。除了近千年來被昶雅仙尊魅力折服彙聚崇陽域以昶雅仙尊為尊的一批星君,他們中絕大多數各自為政各懷鬼胎,隱秘在自家仙鏡中不理塵世。
“而如今,娘娘憑借無上的妙法、驚奇的毒藥培育出我們、控製住我們。如果連比肩昶雅仙尊的野心都沒有,才叫我們驚訝。
“隻是這些時日,娘娘一直吩咐我們混在仙官衛中,依景燁殿下的命令行事。原本我們還擔憂娘娘是否為情所困鍾情景燁殿下甘願為殿下付出一切。如今能聽到娘娘開成公布的這番話,我才算真正安心下來。”
六十五名金仙境修士,即使是在仙魔大戰之前,也是一筆可怕的戰鬥力。
“哪怕我所求將是以滄瀾、崇陽無數修士的鮮血換來,甚至包括你和其他六十四人?”宗越問。
元嘉笑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三千世界,哪一天不在流血,能為娘娘犧牲,是他們的榮幸;能為娘娘戰鬥,則是我們的榮幸。”
元嘉自認為這番話回答得無懈可擊,可聽完他話後,宗越卻沉默良久。直到他內心忐忑逐漸不安之時,才聽到宗越淡淡的聲音響起。
“你說得對。能為我的一己之私犧牲,是他們的榮幸。而能為我戰鬥直至犧牲……”頓了頓,元嘉聽見宗越笑著說,“我是不會讓你們犧牲的,元嘉,你們可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六十五人。隻要你們不背叛我,我就不會讓你們送死。”
“那就謝娘娘。”元嘉抬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他抬首的一瞬間,他隻覺得眼前這位娘娘眸光中有一層他說不清道不明的白霧。
那霧氣白茫茫、虛無縹緲的,卻很快消失殆盡,仿佛一切都隻是他錯覺。
像是沒話找話,元嘉聽宗越說:“元嘉,我聽聞你出身下界仙門世家,你挑選的修士也大多和你出身相同。我原以為你們會冥頑不靈泥古不化勸說於我,如今看來,倒是我低看了你們。”
“不愧是我選中的人。”她笑吟吟道。
元嘉也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滄瀾那邊戰況如何?”閑事聊盡,也該談及正事。宗越問道:“除了扈聞天帶著一眾親信退回城內,其他人呢?都被你們殺了?”
“是。”元嘉答道,“天機所的星君早已布下天羅地網,永淵仙君又在戰鬥之始被人射殺。滄瀾的人,節節敗退,根本不是我們對手。”
“那好,你現在就去戰場,把扈凝天的屍首給我要來,就說是我的命令。殿下將指揮權交予我,帝姬又有意與我交好,他們中不會有人阻止你。”
元嘉卻稍稍麵露尷尬,“娘娘,扈凝天沒死。”
“沒死?”宗越挑眉睨向元嘉。
元嘉隻當宗越恨這位差點成為景燁正妃的凝天神女入骨,頷首答道:“危急關頭,扈問天救了她,帶著她一齊退入城內。”
“這樣啊。”宗越若有所思,“那倒是可惜了。”
癡情人不值錢,癡情的惡鬼卻值錢。
她原本還想試試看,能不能將這位在自己大婚之日由愛轉恨死在情緒最悲憤一刻的凝天神女煉製成魔,如今看來,算盤算是被打翻。
滄瀾域內。
扈凝天原以為自己會死,沒想到就在生死存亡之際,一根長綾卷住了她,將她拽回城內。
回過身,對上的是二哥疲倦卻堅毅的眼。
“二哥。”扈凝天捂臉痛哭,鮮血順著她的指縫流下來,卻不是她的血,而是她父親的血。
“是我害了滄瀾,是我害了父親。”
事已至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們早叮囑過我,景燁絕非善類,我卻不信。如果不是這場大婚,父親,寧遠叔叔,他們就不會死。”
“你以為我和父親沒有想過嗎?”扈問天打斷她的話,冷漠說道,“我和父親早就想過了。”
所以,他和一眾親信才會站在最瀕臨城門地地方。
所以,滄瀾的結界,才會在他們退入城內的瞬間打開。
隻是,他們沒想到的是,景燁的心這麼狠,景燁找來的弓箭手能在瞬間要了父親的命。
那可是金仙境巔峰就算是昶雅仙尊也有一戰之力的父親。
扈問天牙都幾乎咬碎,麵對哭啼要自刎謝罪的妹妹,他心中既有恨意,又有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