籏本一郎的手攥成拳頭,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指甲摳著自己肉的痛感,而麵前的刺蝟頭男人仍然沒注意到這點。

“不過你這種家夥,應該沒什麼殺人的勇氣吧?”龍男嘿嘿一笑,笑容裏滿滿的都是嘲諷:“你真是隨你的那個父親啊。”

龍男略微等待了一會,見一郎沒什麼動作,他冷哼一聲:“真沒意思,真懷念以前的你——算啦。”他擺擺手,準備離開。

“以前的我……是在說被耍的團團轉的我嗎?”

身後傳來籏本一郎陰惻惻的聲音,龍男意外的挑了挑眉,卻並沒什麼回頭說話的意思:“等你什麼時候不問這種問題,你就知道答案了。”

他聽見背後傳來沉重的呼吸聲,一股難以描述的詭異感彌漫上他的脊背,使他的汗毛——包括被發膠控製著飛起來的頭發——根根直立起來。他毫無防備的回頭。

迎麵就是一根漆黑發亮的船槳。

他眼前的月亮在那一瞬間暗了下去。

……

呼,呼,呼。

籏本一郎飛快的穿梭在甲板和船艙的走廊之間,他不斷的擺動著雙臂,跑步的姿勢格外僵硬。

他幾乎從來不運動,唯一的鍛煉量也不過是搬搬畫板,父親還會幫忙。

想到父親,他的眼底覆蓋上了一層陰霾。

父親太過懦弱了,明明可以……就連這樣的父親,都可以和表妹結婚的話,為什麼我就不可以和夏江……該死……還有自大狂……都該死……

一陣劇烈的呼吸聲打斷了他的思考,而在兩秒鍾後,他才反應過來那喘息聲是從他的嘴裏發出來的。

籏本一郎喘的像是個破風箱,他的肺部灼痛,空氣從肺泡經過都會帶來一陣一陣的痛苦,他的嘴裏溢滿血腥味,連帶著腳步也沉重起來。

說到底,他不過隻是個瘦弱的青年罷了。

他又忽然的生起自己的氣來:到底是為什麼,自己會淪落到現在的境地呢?

……

一股莫名的怒氣湧上了他的心頭。

他望著麵前背對著自己的男人的後腦勺,手都開始發起抖來。

絕對,絕對不是害怕。他低聲喃喃著,為自己加油打氣。隻是想要他去陪陪那個老頭子而已。

沒錯,隻是叫他去陪陪爺爺而已。

口無遮攔之人總要付出代價,而他也稱不上算是什麼“新手”了。

事實上,當他看見那個一向隻會咒罵他,侮辱他的簱本豪藏一臉驚恐,捂住腹部艱難退回房間鎖門,血液濺撒在地上的樣子時,他的心裏彌漫著前所未有的快意。

他興奮起來了。

多輕鬆啊,為什麼我早沒有這麼做?為什麼一直放著他來辱罵我?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暴增的腎上腺素使一郎格外的清醒。他聽到門裏沒了聲音,就摸出身上的手帕,仔細的擦拭幹淨門口殘留的血跡,在最後,他直起腰來,輕鬆的丟下了一朵花。

潔白的花朵落在地上,顯示出非同一般的美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