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這樣多，就是為了讓你自己日後能夠更加順理成章的奪嫡？”皇帝的眼神有些陰冷。
鳳玄徹手中的證據，都是於鳳玄冥不利的。他子嗣稀薄，偏生鳳玄冰等人還不爭氣，眼下鳳玄冥一倒台，便隻剩下鳳玄徹一人了。聞言，鳳玄徹臉不紅心不跳，“若是皇兄不苦苦相逼，兒臣自然不會做這謀逆之事。”說到底，他做這些，皆是因為鳳玄冥咄咄相逼的緣故。若鳳玄冥肯給他們一條生路，不做不忠不義的事情，他怎會想要奪嫡。皇帝聞言沉默了，緊皺的眉頭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思。半晌，他才深深歎了口氣，“也罷，也罷。”從前隻當鳳玄冥是中宮所出，又是個可用之才，太子一職交由他手裏甚是放心，卻不想這幾年是越發令人失望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但絕不是用這等齷蹉的陰謀。“你現在回來，是要拿回你的兵權，還是僅僅是來提醒朕？”皇帝的眸子不似方才一般陰冷。鳳玄徹說道，“兵權與我而言，並非非要不可。隻是來提醒父皇罷了，也讓父皇知曉，兒臣還活著。”“好。朕明白了，至於太子的事情，暫未有定論，朕不得隨意懲罰太子。若是太子肯誠心悔過，這權當一切都沒發生吧。”他早就看得出來，若不是因為鳳玄冥的做法，鳳玄徹是絕無奪嫡之心的。鳳玄徹點了點頭，見皇帝不住的揉著額頭，問道，“父皇近日身子可有不適？”聞言，皇帝一愣，怔怔了兩秒，才說道，“不必掛念。朕的身子，朕心裏有數。”見皇上拒絕的如此幹脆，鳳玄徹心中一沉，看著皇帝說道，“父皇，雪兒的醫術極佳，還是讓她替你看看吧。”杜雪淳說過，皇帝的病來的蹊蹺，又凶猛，定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鳳玄徹執意如此，皇帝的眸子閃過一絲精光，目光在二人的身上打量片刻，才說道，“也好，那便替朕瞧一瞧。”得到了皇帝的允許，杜雪淳這才上前，始終低著頭，不曾有半分逾越。先是將軟枕規規矩矩的放在案台上，請示了皇帝之後，這才將手搭在了脈搏上。杜雪淳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她和鳳玄徹對視了一眼，這才收回了手帕，問道，“皇上近日是不是感覺經常頭疼欲裂，寢食難安？”“確有如此。”皇帝點了點頭，眼神中都帶了一絲疲倦。他已經許久沒有睡過好覺了。鳳玄徹問道，“是何緣由？”杜雪淳搖了搖頭，皇帝這脈象虛浮無力，但看氣色卻是極好，似乎並未傷身。“可診出來了沒有啊？”皇帝帶著戲謔的語氣說道，他看著麵前這兒女的動作，儼然想起了他和淑妃年輕時候的樣子。可惜，已經回不去了。佳人已不在，整個宮中，隻剩下了冷冰冰的宮殿和他一人罷了。聽著皇帝的語氣，杜雪淳倒是有些奇怪了。她躊躇片刻，問道，“皇上，恕妾身死罪，敢問皇上，近日可有服用什麼外虛的藥物？”脈象和氣色不同，自然是吃了什麼藥物所致。才會導致症狀隻在皮表，而並未傷身。如此一來，隻能是皇上自己服下的。聞言，鳳玄徹的眉頭一凝，看向了皇帝。他信得過杜雪淳的醫術，若杜雪淳都這般問了，定然是有依據的。皇帝隻是看著杜雪淳，一言不發，眼中帶了些探究和戲謔。片刻後，屋子裏才傳出皇帝那威嚴的聲音，“你這丫頭醫術倒是高超。”他所用藥物，乃是宮中最好的太醫所配，不會傷及身體，隻會讓他的脈象看起來像是病了罷了。原是想敷衍過去，沒想到卻被這丫頭一眼看穿了。“果真皇上是知曉的？”杜雪淳有些驚訝的看著皇帝，還以為這場來勢洶洶的病症是皇後所為，卻不想竟然是皇帝自己給自己下了藥。鳳玄徹也有些不解，“父皇，為何要如此？這藥可傷身？”看著麵前二人這般擔憂，皇帝的臉上才放鬆了許多。“朕已年邁，如你所說，太子虎視眈眈，一聽聞你身死的消息，太子的勢力就不可控了。鳳玄冰是個無用的，有這個心思，卻無半點帝王之才。此番我裝病，便是為了看看朝中究竟明裏暗裏有多少皇後的人罷了。”“父皇，你這是何必。”鳳玄徹有些心驚，原以為君王是最灑脫不過的，卻不想還是如此小心翼翼，就連枕邊人都要猜忌。皇帝一笑，“若我不如此，這朝中不過三年，就全是皇後的人了。雖說鳳玄冥是太子，這萬裏江山，他承襲是名正言順。但朕還在一日，就決不允許後宮攝政！”後宮幹政乃是大忌，偏偏皇後仗著母家的功勞，屢次過問，他從前礙於情分，便也忍了。說到這裏，鳳玄徹大概也明白了皇帝的意思。若是他一病，整個朝堂就是皇後和太子把控，若這個時候，皇後露了野心，等皇帝病一好，第一個要發落的就是太子和皇後。“父皇，隻是，朝中無可用之人。若太子一落ma，不知多少勢力會虎視眈眈。”他現在已經是個身死之人，自然是不能用以來比較。但東宮若是出了什麼事，隻怕周邊的幾個國家，都會有所想法。皇帝冷笑一聲，說道，“太子是太子，他隻需要坐在那個位置上便可。其餘的事情，就不用他來費心了。”聽皇帝的意思，是早有要架空鳳玄冥的想法。鳳玄徹這才覺得心驚起來，看著麵前這個麵容熟悉的男子，隻覺得有些陌生。這才是君王的為世之道，也難怪，皇帝能在先帝的十幾個兒子中角逐而出，登上龍椅。“父皇既然心意已決，兒臣多說無益。兒臣這番不在身邊，還望父皇保重。”鳳玄徹原就是為了皇帝的病症而來，如此已經解決了心頭之患，便也沒有什麼理由再留在這裏了。“兒臣告退。”鳳玄徹對著皇帝磕了三個頭，便準備走了。皇帝已經有了對付鳳玄冥的辦法，他自然樂享其成。這個皇帝之位，若不是鳳玄冥，他還真不想爭一爭。誰知，在二人轉身之時，卻猛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威嚴的聲音。“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