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過來,是有什麼事要稟報?”鳳玄徹給杜雪淳夾了一塊兒剛剛端上來的山藥,示意她多吃些,一邊開口問道。
聞言,張婉兒這才回過神來,她低下頭掩去眼裏的嫉妒,手裏的帕子早就被她揉的不成樣子。她斟酌片刻,道:“太後娘娘說宮裏人少,過年不熱鬧,想讓各嬪妃家裏人來宮裏一起過年,往年沒有這樣的慣例,臣妾不敢做主,便來問問皇後娘娘。”“母後說的有理,年年都聽一樣的曲兒,看一樣的節目,臣妾也有些膩了,再說了,妃嬪們也沒機會見家裏人,若是過年讓他們來,也好聊表相思。”杜雪淳放下筷子,明英遞過來擦手的熱帕,她思索片刻,點點頭說道:“隻是進出宮裏的人員名單,一定要仔細核實,萬不可粗心,以免有人利用這次機會混進來。”的確不是小事,妃嬪的家裏人,大多都是朝廷官員,若有探子殺手混進來,出了事,便是大順的損失。“讓薛寧的人務必層層把關,不得有誤。”鳳玄徹對一旁的郭元慶說道。轉眼除夕夜便到了,宮裏宮外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宮女太監們換上了鮮豔的新衣,穿梭在皇宮縱橫交錯的路上。這偌大的皇宮,今天總算多了一絲人情味兒,隻有嗅覺敏銳的人,才能嗅到一絲絲的血腥。“舒兒,待會進了皇宮,一定不能頑皮,皇後娘娘你也見過,她懷了小寶寶,萬不可衝撞,記住了嗎?”大理寺卿的夫人王氏,牽著女兒的小手往宮裏走,一邊念念叨叨的叮囑,生怕女兒不小心衝撞了貴人。“舒兒記住了,娘放心。”張舒兒甜甜的笑著,一雙小手小大人似的拍了拍王氏的手。今天的女兒不知怎麼如此乖巧,王氏有些詫異,又見她四處觀望,想來是被皇宮的景色吸引了目光,便搖搖頭,未多深想。雖說皇上要求一切從簡,但宮裏的宴會總歸是要華麗些,紅毯綿延,彩繩高懸,人人臉上都帶著笑,貴人們遇到喜歡的孩子便賞幾個紅封,裏麵裝著金裸子銀裸子,好不熱鬧!待眾人落座,不多時,身著華服的皇上牽著皇後款款而至,二人臉上帶著溫和的消息,一看便知感情甚篤。“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聲音此起彼伏,待二人坐下,鳳玄徹道:“平身吧,今晚是除夕夜,大家便盡興些。”太後也來露了個臉,不多時便稱身體不適回了慈寧宮,臨走時意味不明的看了杜青恒一眼。往年的表演,都是宮中禦音坊教養的宮女來跳舞奏樂,今年卻有所不同。妃嬪們的娘家人帶著幼子you女進宮,自然是希望他們能在皇上皇後麵前露臉,若能得到皇上皇後的青睞,日後才能平步青雲。“臣女張舒兒,給皇上皇後娘娘請安,祝皇上皇後娘娘萬事如意,佑我大順安康。”小小的身影站在紅毯中央,杜雪淳見這孩子如此情景竟然絲毫沒有畏懼,目光也不像普通孩子那般稚嫩,頓時來了興致。“你是大理寺卿的小女兒?”杜雪淳聽她一板一眼的說話,不由輕笑著問道。“回娘娘的話,正是。”淑妃擔心妹妹說錯話惹惱了皇上皇後,忙回答道。鳳玄徹見杜雪淳對這個孩子有興趣,看了淑妃一眼,淑妃不敢多言,隻覺得張舒兒今天有些不對勁,怎麼今天這麼大的場麵竟然一點也不害怕?張舒兒小小年紀,琴技了得,撫了一曲傾城樂,杜雪淳滿意的拍手,台下也是一片讚揚之聲。“來,舒兒,到我這兒來。”興許是懷了孩子的緣故,看到這樣可愛的孩子,杜雪淳喜愛的很,心中隱隱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這樣冰雪聰明,便對張舒兒招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邊來。“是,娘娘。”張舒兒低著頭,一步一步走向杜雪淳,嘴角仍掛著甜甜的笑容,其他嬪妃羨慕的看向淑妃,妹妹這樣惹人喜愛,又得了皇上的允,協管六宮,今年淑妃過得可真是順風順水。鳳玄徹見杜雪淳高興,倒也並未阻攔,張舒兒便來到杜雪淳麵前。“這塊金鎖送給你。”杜雪淳遞給張舒兒一塊純金打造的長命鎖,原本是打算給皇兒出生後當做禮物,今天她並未準備禮物,卻又十分喜歡這丫頭,便送給了她。明英瞪大了雙眼,那金鎖可是娘娘最寶貝的,隨身帶著,經常念叨著給小皇子,竟被這丫頭拐走了。宴會上一片其樂融融,杜青恒今天似乎格外安靜,不聲不響的坐在下麵吃著水果,鳳玄徹甚至為此多看了她幾眼,總覺得她這樣安靜似乎不太對勁。杜雪淳剛把金鎖遞給張舒兒,誰知異變突生,張舒兒臉上揚起一抹怪異的笑容,突然將一塊帕子捂到了杜雪淳的臉上。眾人都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隻見張舒兒被鳳玄徹一腳從高位上踹下階梯,撲通一聲落在地上,沒了動靜。“護駕!”郭元慶意識到事情不對,高呼一聲,鳳玄徹摟著昏迷的杜雪淳,目光裏帶著怒火,似乎要點燃了一般,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傷害杜雪淳,到底是誰,若讓他查出來,定誅了他九族!“全抓起來,一個都別放走,若皇後出事,朕要你們好看。”鳳玄徹抱起杜雪淳大踏步離開宴會,隻留下呆若木雞的眾人。淑妃似乎嚇壞了,顫顫巍巍的盯著紅毯正中的張舒兒,她小小的身軀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生死。誰也沒想到一個小孩子會對皇後出手,大家都大氣不敢出,隻盼望皇後娘娘不要出事才好。整個宴會大廳,被侍衛團團圍住,原本喧鬧的皇宮,仿佛陷入一片死寂,那紅色的燈籠和地毯,此時好像索命一般,令人不寒而栗。大理寺卿的夫人王氏,癱坐在地上,呆呆的看著不遠處女兒的小小身軀,她從一進宮就覺得女兒有些不太對勁,直到現在,她仍覺得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好像在做夢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