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二龍抬頭,冬天悄無聲息的結束,不知不覺間,宮中已有草木蘇醒,禦花園中的拂柳也染上了朦朦朧朧的綠意。

杜雪淳脫去厚重的冬衣,換上了今日禦織坊送來的春裝。“宮中繡娘的繡工當真了得。”明英為杜雪淳更衣時,撫摸著上麵用金絲銀線織就的百鳥朝鳳圖,讚歎的說道。“你若是想學,本宮便和禦織坊的管事張公公說說情,送你去那裏學幾日,多受些熏陶,我們明英這般聰明,估計不出三年五載,便能出師了。”大抵是天氣漸暖,杜雪淳心情不錯,有心逗弄明英,便笑著說道。聞言,明英撇撇嘴,為杜雪淳係好最後一粒扣子,將一串鎏金瑪瑙珠子佩戴在其腰間,一邊說道:“娘娘哪裏舍得讓明英去織坊,若是換了個人服侍,定然沒有明英這般仔細,非要適應個三年五載才行。”說起來,明英陪在杜雪淳身邊的時間比鳳玄徹還長,兩人說是主仆,實則更像姐妹,無人時明英也會打趣杜雪淳幾句。不過明英這話倒也沒說錯,要是換個人,杜雪淳興許真要適應個三年五載。梳妝整理好,杜雪淳看看時間,鳳玄徹想必已經下了早朝,便命人拎著食盒,去往禦書房。隨行的小宮女如墨突然捂著肚子蹲在地上,明英皺著眉頭,這丫頭機靈是機靈,就是太鬧騰了些。明英畢竟是皇後的隨嫁丫鬟,宮女太監們見了多要稱一句明英姑姑,如墨自然也不例外,她臉色蒼白,捂著肚子看向明英,道:“姑姑,昨晚吃壞了肚子,奴婢想告假一日,免得惹的娘娘不高興。”明英看她的樣子也不似作偽,便擺擺手,示意她回去休息,一行人便繼續往禦書房走去。似乎是猜到杜雪淳會來,鳳玄徹早早便在院中等她,雙手背在身後,手裏不知拿了什麼,嘴角不自覺帶著笑意。遠遠見她來了,鳳玄徹邁開步子向前,道:“怎的這麼早便換了春裝,莫要生病了!”語氣略帶責備。杜雪淳不甚在意的笑笑,冬裝那麼笨重,如今天暖,稍走動幾步額上便浸出汗來,她才不要穿呢。於是岔開話題,看向鳳玄徹背在身後的雙手,方才便發現鳳玄徹神神秘秘的,便扯著他的袖子,一雙明媚的桃花眼輕輕眨了眨,濃密的睫毛若撲朔的蝴蝶,疑惑問道:“皇上手裏藏了什麼?”卻見鳳玄徹麵上竟有些發紅,令杜雪淳想起二人才相識的日子。“咳咳。”鳳玄徹輕咳兩聲,示意其他人退下,這才把手裏的東西放進杜雪淳手中,是一支金釵。看得出來這支釵子的雕刻之人技術並不嫻熟,甚至可以用粗糙形容,釵上雕了一朵鏤空的金蓮。杜雪淳是大順的皇後,見過無數的奇珍異寶,更何況是一支雕功如此一般的釵子。可她卻珍惜的撫摸著這支金釵,看鳳玄徹的表情,便知道這是他親手雕刻的,杜雪淳心中一暖,嘴角輕揚,笑著將釵子交給鳳玄徹,道:“勞皇上給臣妾帶上吧。”二人相視一笑,仿佛天地間隻剩彼此。正當兩人濃情蜜意時,有小太監慌慌張張的跑來,被侍衛攔了下來。“何事如此慌張?”鳳玄徹冷下臉來,才烘托起來的氣氛被人生生打斷,任誰也得火大。杜雪淳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莫要生氣,轉而看向小太監,語氣比鳳玄徹溫和許多,問道:“到底何事,慢慢說。”“回皇上,回皇後娘娘,太後娘娘突發高熱,太醫正在慈寧宮醫治。”小太監許是跑的急,跪在地上喘著粗氣,一邊焦急的說道。這不是小事,鳳玄徹與杜雪淳便匆匆往慈寧宮走去。二人到時,太醫院張培盛正從屋子裏出來,見到二人忙跪了下來,鳳玄徹沉聲問道:“太後怎麼樣了?”“回皇上,太後娘娘脈象不穩,高熱不退,應當是染了風寒,臣開了解熱的方子,用不了兩日這熱便能退了。”張培盛給二人解釋了一番,得了允,這才拎著藥箱離去。屋子裏有些暗,太後躺在床上,額上搭了冷水洗過的毛巾,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皇上,不如讓臣妾看看?”杜雪淳到底不放心太醫院的醫術,便輕聲詢問一旁的鳳玄徹。鳳玄徹自然相信杜雪淳的能力,便點點頭,讓杜雪淳看看他也能放心些。還未等杜雪淳靠近,太後突然醒來,看到杜雪淳,臉上劃過一絲不喜,她將手腕收起來,輕哼一聲道:“皇後娘娘還是做好自己的事吧,後宮管不好便罷了,如今卻要來搶太醫的活。”“母後,淳兒……”鳳玄徹正要跟太後解釋,被杜雪淳扯住袖子,示意他莫要多言,正好素練端來了太醫開的藥,她便向後退了兩步,道:“母後喝了藥早些歇息吧,兒臣不便打擾,先告退了。”又叮囑身後的明英,道:“待會把我那兒的解熱鎮痛藥給太後送來。”正說著,有宮女報良貴妃求見,得了允,不多時便聽見杜青恒哭哭啼啼的聲音,由遠及近,一進門便跪在地上,道:“母後,是臣妾沒有照顧好您,竟連您生病都未曾及時注意到。”哭天抹淚了一會,好似才看到杜雪淳與鳳玄徹似的,道:“給皇上,皇後娘娘請安,臣妾聽聞太後生病,一時間憂思過度,沒看到皇上,望皇上恕罪。”懶得理會她假惺惺的樣子,鳳玄徹囑咐素練好生照顧太後,有什麼事及時通知,便與杜雪淳準備離開。離開前聽到杜青恒冷嘲熱諷,說她身為皇後,竟然不知道孝順,若是讓百姓知道了,還不知道要如何議論。“母後此時需要靜養,若是妹妹真心孝順,不如也早點離開,也好讓母後多休息,養足精神,病才好得快。”杜雪淳譏諷的看著杜青恒演戲,懶得理會她的冷嘲熱諷,挽著鳳玄徹的胳膊離開慈寧宮。看著兩人親密無間的樣子杜青恒咬牙切齒,心中更是冷笑,現在如膠似漆,用不了多少時間,恐怕就得翻臉了。想到那樣的場景,杜青恒不由笑了起來。若是讓人看到,怕是會以為這個時哭時笑的女人得了瘋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