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話音剛落,鳳玄徹就開了口。

“朕怎麼覺得,這個宮女說話滿是漏洞呢?”“皇上,你看她多可憐,哪裏像是說謊的樣子,家中父親和弟弟都靠著她養活,這要是人在宮裏丟了命,家裏的人該有多難過呀。”杜青恒一臉動容,拿著手帕不斷的抽泣,就差沒有留幾滴眼淚了。鳳玄徹看都沒有看她一眼,直接將她無視掉。“你可知汙蔑皇後是死罪嗎?”思安渾身一抖,目光躲躲閃閃,但還是支支吾吾的答著。“奴婢,奴婢沒有汙蔑皇後,奴婢所說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言!”好一個絕無半點虛言,如此荒謬的話落入杜雪淳的耳中,真是給她枯燥的生活帶來了不少樂趣,她忍不住笑出了聲。“哼!”太後隻當她這是不屑,皇上在這裏,居然還如此的滿不在乎,對她的不滿意更是爆發到了極點。“皇上,哀家跟你說了多少遍了,這個女人要不得要不得,你就是不聽!不過好在現在做決定還不算晚,你立刻擬廢後的詔書吧!不能讓這個女人再繼續禍害我大順了!”太後這主意,明顯是已經盤算了很久了,就差這次機會名正言順的說出來。鳳玄徹目光淡淡,鮮少的沒有做出偏激的反應。“太後先別急,本宮還有幾件事要問問這個宮女。”杜雪淳宛如泉水般清澈的聲音響起,不緊不慢的語氣,好像一點也不怕自己被廢。杜青恒上一秒還覺得自己有機會做皇後了,見杜雪淳一開口,心中就一陣惱火,十分的著急。“皇後還有什麼好問的?本貴妃覺得,這宮女已經說的夠清楚了,您還是承認吧。”“杜貴妃搞清楚,本宮還沒有被廢呢,所以本宮說話的時候,永遠輪不到你來插嘴。”杜雪淳毫不客氣的打她的臉。杜青恒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甚至還聽到了身後有人偷笑,長長的指甲深深的陷進肉裏,隻能不情不願的閉了嘴。杜雪淳被明英扶著站起身,緩緩的走到思安的麵前落定,居高臨下的望著她。思安到底還是有些心虛的,見杜雪淳走過來,心底無比的害怕,生怕她對自己動手,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段距離。“本宮問你,既然你說是本宮下毒害你,那你告訴本宮,本宮又為什麼要出手救你?費那麼大勁的替你解毒,本宮圖的是什麼?來,你給本宮好好解釋解釋,就連皇上都說了,你的話滿是漏洞,那本宮就給你機會讓你圓了這漏洞。”思安咽了咽口水,眼神飄渺不定,支支吾吾了半天,卻連一句通順的話都說不出來。“奴婢奴婢,皇後……皇後不過是,不過是……”“不過是什麼?”杜雪淳緩緩的蹲下身子,先先素指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將思安眼底的驚恐一覽無遺,她冷笑著,宛如來自地獄的惡魔。就連太後也有些等急了。“你有什麼就說出來,皇上與哀家都在這裏,我們都替你做主!”杜雪淳站起身子,嫌棄的拍了拍手,她不是不敢說,隻是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圓這些謊話。就在她剛要開口的時候,自始至終都沒有存在感的鸝才人突然站出來說道:“不愧是皇後娘娘啊,一個眼神就將這宮女治的死死地。”她那如黃鸝般悅耳的聲音,旁的人聽了隻覺得好聽,放在杜雪淳耳中卻隻覺得聒噪。“鸝才人有話不妨直說。”嘴角弧度輕揚,杜雪淳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事到如今,皇後娘娘還要再裝下去嗎?你給這宮女下了毒,想裝成她自殺的假象,卻沒想到這宮女沒有完全死透,甚至還指認了你,所以你隻能先救了她,好尋找機會再次下手殺害她,隻是這機會還沒找到,杜貴妃就來了。”“說來也多虧了杜貴妃,這宮女才能夠活下來,沒有遭受皇後娘娘第二次毒手,娘娘這樁樁件件的事情,還真是策劃的完美,隻可惜,天不遂人願,老天爺根本不站在你這邊。”鸝才人眉飛色舞,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完美的幫思安掩蓋了話中所有的漏洞,讓人聽了,真的以為杜雪淳策劃了一場完美的毒殺事件。殿內沉默了良久,杜雪淳突然笑了,是最真摯的笑容,她眉眼帶笑,看著鸝才人看了許久。“皇後,你又在發什麼瘋?”太後不滿的皺眉,覺得她這是瘋了。杜雪淳好久才收了笑意,素冷幽寒的雙眸,讓人感覺仿佛在隆冬的冰窖裏。“鸝才人,沙場的景色怎麼樣?箭塔旁邊的那顆楓樹,可是紅的惹人醉啊。”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除了鳳玄徹,在場的所有人都茫然了,不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剛才還一臉正氣淩然的鸝才人,眼下麵色刷白,瞪大了眸子看著杜雪淳。“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碎雨軒距離沙場那麼遠,鸝才人還能日日跑去沙場,風雨無阻,箭塔旁邊的楓樹,可真是見證了你每天的身影呢。”“臣妾不明白娘娘在說什麼,奴婢沒有去過沙場,更不知道娘娘口中的什麼楓樹。”“皇後!你別想用這些事情來吸引注意力,企圖掩蓋你的罪行!”太後勃然大怒。“皇上,別猶豫了,直接下口諭吧!廢掉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留她在宮裏,根本就不得安寧!”“母後急什麼?”鳳玄徹寵溺的看向杜雪淳,杜青恒敏銳的察覺到事情的走向不對,皇上對皇後的態度,好像在不知不覺間又變回了從前。果然,下一秒,鳳玄徹就朗聲朝外麵喊著。“郭元慶,將人帶進來!”兩個帶刀侍衛押了一個身穿囚衣的男人很快進入大家的視線,那男人披頭散發,白色的囚衣上滿是血跡,觸目驚心,惹得不少嬪妃一陣尖叫,很是害怕。“鸝才人,扭頭看看,這個人,你有沒有覺得很熟悉呢?”鳳玄徹俊朗的臉上掛著笑意,若是仔細去看,甚至能夠發現,那笑意和杜雪淳笑起來十分的相似。宋思雨害怕了,她愣愣的站在哪裏,緊咬著下唇,說什麼也不扭頭,就好像是他知道,身後的人是誰一樣。“小主……”沙啞的聲音很是刺耳,卻是從那個犯人的口中傳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