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0章 人性之惡(1 / 2)

“直到什麼?”

正聽的津津有味,一顆心已經懸到嗓子眼兒裏的四名隨從,見根生正說著往事,卻戛然而止了,不由地跟著緊張起來,連忙詢問道。完全忘記了,這是根生在向他們揭開自己的傷疤,而他們隻把這傷痛的往事,當做是一種故事來聽。鳳玄徹見他們這副樣子,不由地皺緊了眉頭,暗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將這四個討人嫌的家夥趕走,免得在這兒破壞氣氛?不過,鳳玄徹在扭頭看向正低著頭,已經開始有一些哽咽的根生後,鳳玄徹忍住心裏的衝動,隻能耐心地靜靜等候著。“根生,你若是不想說了,就別說了吧。杜姐姐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受苦了!”杜雪淳看不下去了,連忙將根生緊緊地抱在懷裏,抬手揉了揉根生的頭發,並且在根生的額頭上輕輕地落下來一個吻。其實後麵的故事,根生不說,杜雪淳便已經猜出了一二,她舍不得這孩子將塵封在心底的痛,再一次的當著眾人的麵,剜出來,她舍不得!“沒事兒,杜姐姐,我可以的!你要相信我。”根生抬起頭望著杜雪淳,明亮的眸子像極了夜空裏一閃一閃的星星,亮晶晶的,看的杜雪淳不由得抿緊了唇,點了點頭,笑著鼓勵道:“好!那你接著說吧!”以前毒婆婆說過,這世間沒有什麼傷是無藥可醫的,就算有,那也隻能是沒有人,花費時間和精力去找到合適的藥。可是,有一種傷,被人刻意的埋藏在心底,時間一久,不僅不會自己治愈,而且會在心底腐爛,生根,發芽,直到長成一個大大的毒瘤,將整個人吞噬掉。這便是,往日的傷痛!傷痛可以激勵一個人,也可以毀掉一個人。杜雪淳希望根生能夠永遠地活在陽光裏,而不是永遠的低著頭,走在陰暗處,害怕陽光、害怕微風。所以,杜雪淳鼓勵根生將往事說出來,隻要他願意!盡管這個過程很痛,可是隻有將那些腐爛的肉撕開扔掉,才能讓心底深處那些新鮮的肉接觸到陽光,才能讓傷口完全恢複。根生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接著講述道:“直到我們走到裏屋,卻瞧見阿爹和阿媽似乎正在煮湯,那口被高高懸掛著的鐵鍋裏,噗通噗通地鼓著氣泡,冒著熱氣。一股奇香從那口大鐵鍋裏飄了出來,我和哥哥饞的不行,連忙跑上前去向阿爹和阿媽詢問,那口鍋裏煮的是什麼。因為白天我們出去後,就再沒有吃到任何東西,幾次餓暈的哥哥,還是我拍打著他的臉,將他喚醒,他才沒能徹底暈過去。那時候的我們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失去了任何思考的餘地。阿媽坐在黑暗裏,看不清表情,可是手中地木棍卻不斷地攪動著鐵鍋裏的湯,淡淡地向我們解釋道,那口大鐵鍋裏煮的是他們從空心樹幹裏挖出來的樹蛹。你們可能不知道樹蛹是什麼,所謂的樹蛹就是,生長在枯木樹幹裏的一種蟲子的幼蟲,這種蟲子全身白白的,胖胖的,是一種可以吃的食物。可是就算是不能吃,隻要不被餓死,所有人都還是會不顧一切的。我和哥哥開心極了,伸出手去接過阿爹遞到麵前地湯,咕咚咕咚地就喝了下去,我們一連喝了好幾碗,隻覺得整個肚子都已經漲不下了,這才停止了進食。剛吃完東西沒多久,阿爹和阿媽便趕著讓我和哥哥去外屋休息,我和哥哥吃的飽飽的,也不想再多動彈,就點了點頭,挪著笨重的步子想外屋走去。一夜安眠,我和哥哥睡到太陽已經升到半空中的時候,突然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了阿爹和阿媽的吵鬧聲兒,其間還伴隨著乒乒乓乓的打砸聲兒,似乎他們正砍著什麼。等我們醒來時,卻發現阿爹正一個人坐在門檻上,呆呆地望著天空,一動不動的,目光有些呆滯,我和哥哥走上前去安慰阿爹,問他是不是和阿媽吵架了,可是阿爹呆愣著不說話。過了許久,阿爹才終於緩緩地抬起頭來,看向我們說道,阿媽永遠也不會回來了。阿爹說阿媽受不了現在的生活,抱著妹妹離開了這裏,去了很遠的地方討吃的去了。我和哥哥不相信阿媽會拋下我們而獨自離開,一致認為是阿爹打了阿媽,所以阿媽才會走。可是阿爹卻默不作聲,一個勁兒地搖頭否認。我和哥哥哭泣著坐在自家屋門口的青石板上,一日又一日地等著阿媽回來,可是阿媽一直沒有回來。我和哥哥還有阿爹將家裏的湯喝了個幹淨以後,家裏沒有了一丁點兒吃的。阿爹隻好同我們說,他要連夜去隔壁村兒的王員外那兒借點吃的,我和哥哥點了點頭,同意之後,阿爹這才趁著我們睡著了之後,去了隔壁村兒,沒想到第二天一早,阿爹便帶著一大盆的醬肉走到我們麵前,高興地對我們說有吃的了。哥哥當時開心極了,拉著我的手,就一起坐在了桌前,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地大吃了一頓,可是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麼阿爹看我和哥哥的眼神有些不大對勁兒。瞧得我毛骨悚然的,阿爹的眼神像極了一匹狼,一匹躍躍欲試的餓狼。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和哥哥說了這件事,哥哥還說是我想多了,讓我不要多想,隻要乖乖的安心睡覺就行。聽著哥哥這麼說,我才放下心來。可是,直到有一次白天的時候,我在自家房屋門前玩耍,卻聽見屋內的阿爹和哥哥似乎正為了什麼事情,大吵架了一架。我一推開門走進去,阿爹和哥哥這才停止了爭吵,因著模糊間,我好像聽到了哥哥在質問阿爹,我們的阿媽去哪兒了!我當時也心裏發慌,特別想知道阿媽和妹妹的去向,便跟著哥哥質問阿爹,可是阿爹在看到我後,黑著一張臉,轉身離開了,房門被重重地關緊,裏麵隨之傳出來的,又是乒乒乓乓的一陣響聲。我想起周圍的人所說的兩腳羊的事情,心裏害怕極了,這乒乒乓乓的響聲,讓我又想起了那日早上的聲音,當時我便懷疑,莫非……當我心頭有了這個念頭之後,隻覺得渾身冰冷,頭皮和背上一陣發麻。我將這個猜想偷偷地告訴了哥哥,可是哥哥當時並沒有說話,而是沉默不語的看著我,哥哥看著我的眼神很奇怪,似乎是在傷痛,又似乎有一些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