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東方的晨光剛露出一小小弧度,王府瓦楞金燦燦的光亮就已發出耀眼的光芒。

“城隍宗廟開慶,小姐這一身素衣尚好。”阿玉仔細的瞧著她這一身淺色相配的素衣,笑著扶她走出房間。

據說凡是求拜過城隍爺的人,所有心結也便可不易而開,說來奇異,凡是靈驗的,皆叩以為神,但凡沒有靈驗的,也隻道自己心不誠,才沒能遂了心。

其實,天命早已有其各自的定數,靈不靈驗,要看的隻有自己的心。即便不靈驗,依舊有這麼多人情願相信,大多都是求個好的歸宿,平安即可。

月娥閣外兩個侍衛見她們過來,上前攔下她們。

“晉王有令,不準王妃踏出月娥閣一步。”侍衛麵色如鐵,不容通融。

阿玉想要開口,卻被洛殤止了話,她眸色一沉,早該想到是這樣,並沒有抱多大的幻想。

“算了,我們回去吧。”洛殤若無其事,平靜的轉過身。

不知何時起,他就站在自己的身後,雖是隔著距離,還是能感受到他渾身散發的冷冷寒氣。

莫雲站在他身後,他今天穿的是朝服,是要進宮早朝嗎?他們現在有名無實,視而不見,又何必去想這些。洛殤微低過頭,避開他的神情。

“你想離府?”他一慣冰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阿玉看了看洛殤,又是看了看男人,忙開口。“回王爺,小姐她隻是想去看看城隍慶典,求個心安。不是想......”

他臉色冷淡,除了寒冷,也分不出是否憤怒。“本王沒有問你。”

阿玉把頭埋的很低。武周宗法就是這樣,主子若是有絲毫不悅,做奴才的便不可抬頭。

咽下心中的苦楚,洛殤依舊沒有回答,她轉過身,一隻大掌攥起她的手臂,似乎毫不費力的一拽,將她扯了過來。

他的手掌順勢盤上她的腰間,兩隻銳利的眼看著她。

勾在她腰間的大掌用力一拖,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的更近。“回答我!”

眾人低頭,避而不見。

洛殤側過頭,依舊不開口。

“王爺,時候不早了,您該走了。”奴才瞧了瞧這日冕上的時間,提醒道。

男人冰冷的眸光慢慢收回,纏在她腰間的手,也緩緩的鬆開,一甩長袖,直接走出月娥閣。

身後跟著的大批侍衛恭恭敬敬的跟著出去。

阿玉扶著洛殤,向來時的路走回去。

她們剛轉過身,隻聽踏踏的腳步聲傳來,隨後跑過來一個侍衛,跪在她身前,低頭道:“王爺說,城隍慶典王妃想去便去,隻要在日落之前回府即可。”

“他的條件是什麼?”她淡淡的問道。

“沒有條件。”

什麼?他居然,沒有條件,洛殤有些質疑他這樣做的目的。

城隍廟在京都西城都門,這日來往的人很多,大多都是求姻緣的閨閣小姐,或是求福添子的夫人,再或,請求驅除病痛,有個好收成的平民百姓。

西城都門前,有一座莊嚴的寺廟,這寺廟雄偉高聳,坐落中央,塔之頂峰閃爍著極為耀眼的光芒,這條路很寬敞,皆是鋪著紅毯。

洛殤走下轎輦,寺廟台階下便已經來往了很多人,進去的人或是愁眉不展,或是滿懷期待,但出來時,卻皆一臉喜悅,手拿著福紙。

“走吧,小姐。”阿玉同她走上高聳的台階。

就在此時,另一轎子也停下了,隨行的婢女小心翼翼的扶著裏麵的女人走出來,輕語道:“小姐,我們到了。”

寺廟裏,同別處不同,京都的城隍廟一直被視為最為莊重的地方,阿玉將點好的三根香遞給洛殤。

洛殤接過,三拜後,緩緩的放入蠱中,隨即跪下,她合起手掌,靜心叩拜。

來這裏的,都是為了求得什麼,而她,卻是不知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阿玉接過大師按照她的八字和理法求來的福紙,扶起洛殤走出門去。

迎麵走來一個喇嘛,他樣子老成,一身黃衣長衫,手裏拄著一根支棍,眼睛似乎看不到東西。經過洛殤的身邊時,兩人擦肩相撞,皆是倒在了地上。

“小姐,您沒事吧。”阿玉急切的過去,拍去她身上沾染的塵埃。

洛殤搖搖頭,她忙起身去扶起那位喇嘛,飽含歉意。“很抱歉,您怎麼樣?有沒有摔傷。”

那喇嘛在她攙扶下站起,他雙眼緊閉,雖是看不見,但他的眼皮卻被眼前突如其來的光亮刺的發疼,隨後一陣黑暗湧來,籠罩著他。

喇嘛表情鄭重,又似乎在玩笑,他癡癡道。“光明散去,黑暗來臨。鳳凰之軀體,本該歸去,誰道此生伏念不甘,靈魂錯落,多生事端,入了塵緣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