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杭亦把馬牽走藏好,他翻過矮牆頭,偷偷打開一戶人家的門,把池清背了進去,塞到那戶人家的柴房。
走了兩步,還是不放心,把衣服下擺撕成條,給池清止血。池清已經昏過去了,眉頭還是緊皺著,連昏迷也不能放下心來。
又在擔心什麼呢?
輕手輕腳掩了門,餘杭亦溜回客棧。剛有了個教訓,他這次耐心地在客棧周圍仔細查看,確定沒有埋伏這才從窗戶鑽進去拿了包袱和藥走人。
據他的猜測,官兵應該是蕭峰雲埋伏在周圍的,否則也不會以蕭峰雲摔杯子為信號。蕭峰雲一死,官兵無人指揮,客棧才沒有被搜查埋伏。
拿了東西,餘杭亦快跑著回到他安置池清的地方。可等他翻牆進去了,哪裏還有池清的身影。池清傷重,還在昏迷中,不該能自己走人。
誰把池清帶走了,官兵?
餘杭亦癱坐在地上,若是池清被官兵帶走,哪裏還能有活路?池清會死,池清一定會死……
他想看清楚地上有沒有拖動的血跡,月光黯淡,隻能看個大概,不甚清楚。身上沒有火折子,他想看看包袱裏有沒有。打開包袱,裏麵有幾張百兩銀票,被人細心的疊好,放在最上麵。旁邊是些碎銀子,碎銀子下麵是兩身普通人穿的衣裳,衣服下麵還有幾個不同顏色的瓶子,瓶子旁邊是個金銀錯的扁平盒子。
他拿出衣裳往自己身上比了比,正合身。脫了沾滿池清血汙的衣裳,換上幹淨的衣裳,鼻子還是能聞到濃烈到想讓人作嘔的血腥氣。
幾個小瓶子上麵粘有字條,是池清剛勁的小字,上麵分別寫著哪一種藥是傷藥,是哪種傷藥,哪一種是□□,又是什麼樣的□□,寫的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其中有一瓶紙條上麵多出行小字“銀針之毒”。
他打開旁邊的盒子,果然,裏麵是密密麻麻的小針。他手腕上的千針匣,也是池清從包袱裏掏出來的。
冒死去救人?
還是走開,繼續去當他的兵。池清死了,而池清打仗經驗所寫成的兵書,天下隻有他一人看過。但憑這一點,他還愁沒有出頭之日。
隻是。餘杭亦攥緊銀票,池清為什麼會給他準備包袱,這個明顯是讓他逃亡的包袱,在他從客棧裏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床尾了。
他醒來之前又發生了什麼?
還有,池清的右手臂是在去救他之前受的傷。池清帶著他往外逃的時候,出劍的速度大不如從前。又是誰傷了池清?
*
馮羅受到命令後,就急忙去找餘杭亦。滿城都是官兵,說是縣令和欽差遇刺,要挨家挨戶的捉拿刺客。他沒敢騎馬,小跑著去找人。
他路過一條巷子的時候,前麵閃過個人影。他瞧著很是眼熟,就快跑兩步,想將那個人攔下。不想,他的胳膊還沒夠到對方的肩膀,就有柄發著綠光的匕首衝他刺過來。
“必勝,是我。”馮羅躲開。餘杭亦的功夫比他差的太遠了。
“馮哥。”戰必勝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著馮羅的胳膊不放:“快跟我走,去救大將軍,他被抓走了。地上沒有血跡,我不知道他被抓到哪裏去了,我們可以去牢房看看,去抓個官逼他把大將軍交出來,快給我走……”
“你冷靜點。”馮羅拽住餘杭亦:“大將軍讓蕭將軍給救走了,現在在安全的地方。大將軍讓我回來護送你出城。”
餘杭亦怔住,半響才反應過來:“他沒事了?”
“大將軍受傷很重,不過蕭將軍把老軍醫也帶過來了,大將軍不會有事的。”
“他讓你送我出城?”出城,而不是去他身邊。
“是,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邊走邊說。走啊,你怎麼了,戰必勝?”
餘杭亦取下包袱,翻出裏麵的小瓶子給馮羅:“你去把這瓶傷藥給大將軍送過去,我自己出城便可。”
馮羅疑惑的接過來,瓶子上麵的紙條有大將軍的字,上麵寫著“此藥可活死人肉白骨”。馮羅看看餘杭亦的包袱,又把瓶子還回去:“你拿著走吧,大將軍有老軍醫在,不會有事。”
“你去送。”餘杭亦塞到馮羅手裏,轉身就走。他才不稀罕池清給的藥,真有這麼神奇,就讓池清先試試好了。
“別走。”馮羅堅持要送餘杭亦出城。他提議帶著餘杭亦去給大將軍送藥,然後再想辦法把餘杭亦送出城。至於大將軍為什麼不留餘杭亦在身邊,這事他可沒膽子問。餘杭亦也不主動提出去看大將軍,莫非大將軍將事情挑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