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12月3日 無題(1 / 1)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上輩子對蘇澤的所作所為,他會懷疑我其實隻是早晚的事。就拿送雞湯的事說吧,當年的我別說是雞湯了,我可能連隻空碗都不會給他送。再加上我那突飛猛進猶如打了雞血一樣的成績,他難道真的會相信我預習了初三高中乃至大學的教科書?

蘇澤說不重要了才是真的重要,因為我不知道他到底猜到了些什麼。但我最擔心的還是他的懷疑,我怎麼會不是王淼呢,雖然老了十幾歲那也是老王啊。等哪天一定要找機會證明自己的身份,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找掏糞俠管管他那朵帶刺的玫瑰花。

當然我還沒笨到在學校裏找他,就他那群小弟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淹死。那天我是在回家的小巷口遇見他的,當時他穿著拖鞋分明就是出來遛彎的樣子,所以他家應該就在附近。我決定去碰碰運氣。

我們鎮離市中心不遠,所以後來城市規劃田地的該埋的埋,老房子該拆的拆,尤其是北京奧運那幾年建地鐵,修機場,像這樣的青瓦白牆稀有的就跟曆史文物似的。

但就我現在走的這塊地卻被政府遺忘了,十幾年後周圍高樓聳立,馬路,地鐵,高架全都繞開了這裏。

別看現在巷子裏住的還是正兒八經的小老百姓,後來租的租空的空,三教九流什麼樣的人都有,可謂鎮上的一顆毒瘤。

我走在毒瘤中心,家家戶戶炊煙嫋嫋,深幽的弄堂裏彌漫著燒秸稈的味道。我是在第八次經過巷口那盞破燈的時候看見掏糞俠的,還有那個瘦弱的好像一吹就會散的美麗女孩。

上次在燒烤攤一見已是驚豔,沒想到褪去濃妝的她竟然有種病態美,她的臉在路燈下有些慘白,嘴唇發紫可能是凍得。掏糞俠也忒不懂憐香惜玉,人家女孩子都冷成那樣了,還跟沒事人似的靠在牆邊抽煙。

掏糞俠也瞥到了我,他的眼神在煙圈下忽明忽暗,似笑非笑地示意旁邊的玫瑰花也看向我。

老子千算萬算硬是沒想到他倆會同時出現,我總不能在當事人麵前指認她給掏糞俠戴綠帽子吧,還是先溜為妙。

“等等。”玫瑰花叫住我。

我頭皮一陣發麻,隻得笑臉迎上去,“美女這麼巧啊。”

她嬌笑兩聲,嗓音清亮,“我正要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門了。”

這又是鬧哪出,老子還沒怪她翻我課桌的事,她倒先找上我了?隻是掏糞俠在場我也不敢對她興師問罪,且不理她。

我抬腳要走,卻被掏糞俠拽住,“美玲話還沒說完呢,你走什麼。”

他口中的美玲也就是玫瑰花,嘴角一直噙著笑,“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翻你們的課桌嗎?”

手賤唄,我腹誹。

“我就想試試,誰是蘇澤最在乎的人。”玫瑰花站在青石階上,像一朵高高在上的紅牡丹。這女孩的眉眼不得不說是很精致的,和蘇澤那位結發妻子倒是有幾分相似,該是蘇澤喜歡的模樣。

“試出來了嗎?”我甩開掏糞俠,低頭冷笑。

“王淼,”玫瑰花走下台階,在我耳邊嗬氣,“你以後最好小心一點。”

走夜路自然要小心,回去的路上我盡量避開那些沒燈的小巷。所以很快就發現尾隨跟來的掏糞俠。大冬天的,他穿的還是那雙吊兒郎當的涼拖。

“幹嘛跟著我,又想打我啊。”這次我可不怕他,等會跑起來指不定誰快呢。

“我以為你是來找我的。”他嘴裏叼著煙,沒點。

不管他是怎麼猜到的,我仰頭,斬釘截鐵,“是。”

“你小子是不是喜歡蘇澤啊。”

他雖然問得隨意,我卻驚得不行,隻能用笑來掩飾內心的不平靜,“你想多了。”

“那不如這麼問吧,”掏糞俠朝我逼近一步,“蘇澤喜歡你?”

聽到這我卻鬆了口氣,“這黑燈瞎火的,你就是來給我講笑話的?”

“你非要這麼理解也可以,不過我會想到方法證明的。”掏糞俠甩下這句話就要走,我叫住了他。

“不如我來幫你證明。”

同樣是對付一個人,掏糞俠和蘇澤比起來就要光明磊落一些了,但就是這種光明磊落,很可能讓我鼻青臉腫。

我本來隻是找掏糞俠打小報告,沒想到卻被他倆反將一軍,這兩人隻怕早就狼狽為奸一心要置我於死地。我不能被他們抓住把柄,尤其是我喜歡蘇澤這個把柄。

我朝他越走越遠的背影喊道,“蘇澤下個月有場升學考試,隻要過了他連初三都不用念直接進省一中,但是如果他遲到的話。”結果不言而喻。

掏糞俠終於停下腳,背對著朝我擺擺手,“到時候記得叫上我,看你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