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群架的事沒兜住被教導主任發現了。
那天他手拿戒尺上我們班敲了半天的講台,我就坐在下麵吃了一嘴的粉筆灰。後來班主任和張老師也來了,杵在門口像兩個罰站的學生。
“好樣的啊,你們初二三班個個都是好樣的!別以為老師不知道你們幹了什麼!”
“昨天在食堂裏打架的,通通給我站起來。”
蘇澤是第一個站起來的,跟平時上課喊起立一樣自然。我看教導主任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整張臉都黑了。
接著是時強,秦江羽,小豬,那天參與打架的沒一個落下,最後連勸架的周舟也站了起來。我作為三班的班幹部,雖然從來都是被打的那個,但還是義不容辭地想要站起來。
我屁股還沒挪開椅子呢,一直站門口不動的張老師突然朝我嗬斥道,“你給我坐下來!”
小豬也把我按回座位,示意我乖乖坐著。
我猜教導主任是真的不知道我們幹了什麼,至少他肯定沒想到連蘇澤也參與了這次鬥毆事件。
後來我也分析了一下,教導主任這是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年級裏最有錢的最有勢的成績最好的全在裏麵,他給其中任何一個人記大過都得三思再三思,況且現在是三個。
果然這事最後還是不了了之,一千字書麵檢討和一個月的校園衛生就算記了個教訓。
話說回來,正所謂不打不相識,我和掏糞俠的關係也變得莫名其妙起來,這事還要從前幾天說起。
隔壁班那個朝鮮族男孩我倒是真見著了,單眼皮高鼻梁,幹幹淨淨的倒是有幾分韓國歐巴的氣質。所以那天放學我見高美玲坐上了他的車驚訝地摔了個狗吃屎。
那女孩美得就像開在自留地裏的藍色野花,那夏至裏的風吹得,那校服衣擺搖曳得,那腿上百褶裙飄得,兩人般配地跟拍電影似的。
蘇澤也正好騎車經過,我樂得趕緊追上去。
“一起回家啊。”我二話不說跳上他的車。
蘇澤好不容易才控製住車頭,“下來,我要去店裏。”
我自動忽略他的話,強行掰過他的頭,指著玫瑰花他們,“你瞧瞧高美玲,美女是不是都容易變心啊。”
他停了車也不往那方向看,“你剛才的行為可能會害死我們。”
“所以啊,談戀愛就不能找美女。”
“下車。”
我跳下車,咧開嘴,“蘇澤,我追你啊。”
結果他一溜煙就騎沒影了。兩條腿怎麼比得上兩輪子,我隻得在後麵邊追邊喊他,“蘇澤,你書包掉了。”
他沒回頭。
“校服掉了。”
他沒回頭。
“飯盒掉了。”
他沒回頭。
我還想喊可惜肺活量跟不上,再跑幾步可能我腿就掉了。
就是在那個時候,蹲路邊喘氣的我遇見了一臉創口貼的掏糞俠。他嘴角爛得都能看見牙了,可就算這樣也堵不上他那張臭嘴。
“怎麼不追了?”
可能是剛幹過架我一點不怕他,“現在高中放學都這麼早了?看來還是課後作業太少。”
“說得你好像上過高中一樣。”
我膽也是肥,幸災樂禍道,“你們家美玲還挺博愛的嘛。”
“別以為你很了解她。”他突然在我旁邊席地坐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倆就這麼一直在橋根蹲著跟窮要飯似的。
“美玲想要的隻是別人愛她,”他從校服口袋裏摸出一支煙,想點卻又放下了,“但我不愛她。YXZL。”
在一個初中生麵前談愛不愛,掏糞俠該不是被蘇澤打傻了吧。
“她說她要趕在十八歲之前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為什麼是十八歲?”
“因為醫生說她活不過十九歲。”
我震驚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這濃濃的韓國泡菜味,TMD老子感動地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傻小子,你還真夠好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