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那天當然還是換了宿舍,就我倆出去打電話的一會功夫,回來的時候他的床位已經空了。我就在樓梯口纏他纏到熄燈。
反正走廊裏沒人,我索性往地上一坐抱住蘇澤的腿不撒手。要不是時強來找人,我怕是要長在他腿上。
“臥槽,你倆在這演什麼戲呢,班主任馬上查到我們宿舍了。”
時強要來拽我,被蘇澤擋了,“我一會下去。”
“那你們搞快點啊,你不回來班主任不走。”時強急得邊跑邊念,“老子的MP3別給她搜出來了。”
蘇澤甩甩腿,我紋絲不動。
“鬆開。”
“不鬆,有本事哄我啊。”
蘇澤歎了一聲,突然俯下身抱我起來,爾後靠在我肩上輕聲哄,“我在(1)班等你。”
我捂上嘴半天沒敢喘大氣,蘇澤走了我還愣在原地。
後來還是小豬把我魂給拉了回來,“王淼,你怎麼流鼻血了。”
我傻笑著抹了把鼻子,果然還是年輕氣盛呐。
國慶放假我和蘇澤約上初中的幾個老同學去朱老師家拜訪,蘇澤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張老師也在,他叫我們一定要吃了晚飯再走。
結果我們是一早就到了,張老師卻傍晚才回來,朱老師說這還算早的。
玄關處,朱老師幫張斌拿外套時的神情動作儼然是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惹得幾個男生嬉笑起哄道,“什麼時候生個小張老師出來玩玩呐。”
一向開不得玩笑的朱老師竟也害羞起來,她說我們班是她畢業以後帶的第一屆學生,也將是她最難忘的一屆學生。我想這裏麵不單單是因為蘇澤,還有時強,周舟,桃花順哪個是省油的燈。
“張老師,國慶也不放假嗎?”
“是啊,最近有些事要忙。”
包打聽不愧是包打聽,笑得神秘兮兮,“張老師這是要升官啊。”
經他這一提醒倒讓我想起來,老校長快退休了,而這未來的新校長不就在桌前坐著嘛。他當初說要是我能留在龍亭念高中,定會好好帶到我畢業,這話現在想想卻也不過是空話罷了,等他當上校長哪還有給我特別輔導的時間。
“菜吃得還習慣嗎?”朱老師說著又給我們碗裏添了許多菜。
“習慣啊,全都是我愛吃的。”我笑道,確實一點也沒拍馬屁。
“那倒是巧了,你們張老師也最愛這幾道菜。”
那個總愛開玩笑的老師今天也來了,他依舊調侃我道,“王淼同學啊,你說你要是留在龍亭,不就天天能來張老師家蹭飯了。”
“你一個蹭飯的就夠嗆,還要慫恿我。”
飯桌上一片笑聲。似乎離了學校,褪去老師和學生的身份,大家就像朋友一樣談笑風生。
“多吃點,”張老師開口道,“你們以後各奔東西,大概也沒機會湊一塊吃飯了。”
這話一點不假,過不了幾年曾經一起鬧過哭過笑過的我們將不再記得彼此的模樣。那些我們一起走過的路,一起打過的架,一起追過的女孩,連著我們發過的誓和做過的夢,一起如煙消散在各自的生活裏。
張老師家離學校近,我們吃完飯又提議去校園裏走走。上學時候曾經拚了命都要逃出來的地方,如今再進那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小豬說他從一個少年變成青年,一下長大了許多。
時強笑他,“你除了體重長了,還有什麼長了。”
小豬氣得絆了他一腳,“你就不能讓我抒發一下感情啊。”
“臥槽,你咋不念詩呢。”
時強爬起來就要打人,我們同行的幾個人全拉架去了。小豬躲在蘇澤背後跟老鷹捉小雞兒似的。
張斌破天荒地站在一邊袖手旁觀,哪裏還有點為人師表的樣子。
我揶揄他,“都要當校長了,你這個樣子怎麼行。”
他的笑僵在臉上,語氣也有些生硬,“還沒確定的事,別瞎說。”
“您一定會成為一位好校長。”我肯定道。
張斌回望我,“怎樣算好校長?”
“就像您教導我一樣,教導每一位學生。”
許久,張斌才自嘲了一聲,“你這樣的學生啊,我這輩子教一個就夠了。”
“老師啊,我平時還算聽話的吧。”
張老師隻是笑,再也沒說話。
【作者有話說:畢業了也要記得回去看看老師喲,下章預告——浴室風波,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