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那幾天學校要作為考場,我們這些高一高二生可總算迎來了假期。我對蘇澤說,回家一定要先睡他個三天三夜。
學校總共也就放三天假,所以蘇澤問我,是不是準備在夢裏完成家庭作業。
聽完這句話,老子再美的夢都得給他嚇醒。
前兩個月高三一直在補課,蘇澤甚至五一也沒回家。所以放假後的第一天,我吃完早飯就陪蘇澤去墓地看他媽媽了。
蘇爸爸每年這個時候總是會失蹤一段時間,我問過蘇澤,他說他爸去了他媽媽的故鄉,也就是他父母相識的地方。那是一個很偏遠但是很美麗的村莊。
“你去過嗎?”我問蘇澤。
蘇澤搖頭,“希望我死後可以葬在那裏。”
在這墓地裏說什麼死不死的,多晦氣啊。我連忙拍拍蘇澤的嘴,替他呸了幾聲。
蘇澤嘴邊露出一絲自嘲的苦笑,伸手擦了擦我下巴上的口水。
他笑我像個三歲小孩。
我罵他像個八十歲的老爺爺。
蘇媽媽的墓前,幾株已經枯萎的花被壓在石頭下麵。蘇澤擦幹淨墓碑上的字,又從他的校服口袋裏拿出兩朵新開的梔子花,頓時花香四溢。
我貪婪地聞著,感覺好像夏天就要到了。
早上來的時候古公還讓我們多摘一些,他家三個兒子都住到鎮上的商品房去了,村子裏出去打工的人也越來越多,古家院子裏的花就不大有人來采。原本這個季節家家戶戶都能聞到梔子花的味道,現在卻隻剩下古家這座小院子了。
所以我摘了許多,像當年的巧阿婆一樣,每家每戶的窗前都放上一朵香香。蘇澤陪了我一路,我倆身上的梔子花香都能飄到隔壁村了。
老媽知道我和蘇澤要來掃墓,於是備了些水果讓我放到爺爺奶奶墓前,免得老人在下麵不高興。
爺爺奶奶的骨灰葬在一起,當年老爹去世後,他的骨灰也葬在旁邊的墓碑下麵。當然現在還是空白一片,隻不過我突然看到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心情莫名感到十分壓抑,有點呼吸不上來。
蘇澤看出我臉色不太對勁,於是我倆沒逗留太久就先回去了。
非典時候家裏備了好幾隻體溫計,我找出來一量才發現都已經快燒到三十八度了,可我明明剛感覺有點不舒服,怎麼一會功夫就燒成這樣。
老媽急得要帶我去診所,可我想起那股消毒水味道就打退堂鼓。
“吃點藥就好了,又不是第一次這樣。”
說實話,我從小到大的感冒發燒就是吃完藥等自愈,哪那麼矯情沒事就上醫院。
老媽雖然擔心又拿我沒辦法,這麼多年了她還一直以為我怕打針,說我小時候種疫苗,幼兒園幾個老師追都追不到我,最後還是阿澤拉著我一起打的。
“早上出門還活奔亂跳的,怎麼掃完墓回來就發燒了呢?”
老媽轉念一想就覺得不對勁,“你不會路上把水果吃了吧。”
我趕緊捂住腦門,“啊喲,媽呀,我頭好疼。”
老媽一眼就識破了我,“頭疼?我看你皮癢了。”
“我就吃了個蘋果,爺爺奶奶總不會小氣到上來找我吧。”
“你這張嘴啊,”老媽苦著臉上來就要打我嘴,“還要說,還要說。”
【作者有話說:有的時候會被自己寫的人物感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