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鍾的陽光正好。
不似初升時混沌，也沒有正午時分的煎熬。
光線溫暖，又帶了點兒讓人無法忽略的強勢，從拉緊的窗簾裏爭相泄進來。
蘇喬安就是被這溫暖的光線吻醒的。
人都說，在睡眠不足的情況下，容易做出衝動的事來。
醒來之後的蘇喬安，冷靜了會兒發沉的頭腦，突然就想到這句話。
那麼她昨天應該是太困了，所以才做的衝動事吧？
手機屏幕閃了閃，提示她有新消息。
按開手機，蘇喬安才發現，有幾個未接來電，三條簡訊和數不清多少條的微信。
掃了眼微信，看到信息後麵999條的數字提醒，就知道是學校群裏的消息。
沒有猶豫，蘇喬安直接點了清除，以至於讓她錯過了學院裏關於新老師的爆料。
她去翻未接來電時，才發現接連幾個電話，都是季墨尋打的。
——順利過關了？怎麼不接電話？
——我擦了藥，你怎麼沒告訴我藥水是有顏色的？寶貝兒，你是故意的？［圖片］
——阿喬，醒了給我回電話，我會擔心。
接連三條訊息的發件人也都是季墨尋。
手指輕輕下翻，蘇喬安的指尖敲擊著屏幕，點開其中一條簡訊的圖片。
那是一張照片。
在網速的緩衝下，慢慢自上而下的刷新出來。
照片上是隻手，手指修長，指甲修剪的平平整整，骨節分明。是大多數手控們都會嗷嗷叫著舔屏的那種類型。唯一刺眼的，是那隻手骨節處的傷口，青青紫紫的傷痕上麵，覆蓋了層滑稽的暗紫色。
那是碘伏藥水的顏色。
蘇喬安心念微動。大腦略微跑神，竟直接按下了保存鍵。
等反應過來，去相冊裏翻找時，反而不舍得刪了。
算了，就這樣吧。
她的手指從刪除鍵上移開，無聲的笑笑。
隻當作是紀念也好。
片刻後，蘇喬安編輯了條短信。
刪刪改改，不過短短幾句話，幾十個字的樣子，她竟遲疑了近二十分鍾才寫好。
“季先生，我沒事。感謝您多日的照拂與幫助。但日後，我們還是不要再往來。願您一切安好。”
這條訊息發過去之後，蘇喬安就將季墨尋的號碼徹底拖進了黑名單裏。
她的手指有些發抖。
最終還是將手機倒扣置在桌麵上，趿了拖鞋下床。
回憶有了，照片也有了。反正以後都不會再見。而即使再見，想必也不會再有糾纏。
蘇喬安打開冷水，洗了把臉，抬頭去看鏡中眼圈泛紅的自己。
她想，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沒有什麼好難過的。
經過昨天之後，蘇喬安驚覺出對季墨尋的感覺，已經有了些微弱的變化。
這種變化可以是物理反應，也可以是化學反應。但不管是哪種反應的結果，蘇喬安都承受不起。
她回C城來，不是談情說愛的，而是有必須要完成的事去做。
蘇喬安不相信什麼愛情，也不相信所謂的動心。
對她來說，那不過都是虛無縹緲的變數。
她需要同盟，需要外力，需要許多東西，唯一不需要的就是變數。
而為了完成那件事，蘇喬安也可以犧牲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