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無論多麼成熟,有時也會表現得像個傻子。

為了感謝黑色牧犬為他提供的靈感,傭兵在離開時繞上了黑色牧犬的山頂。

當路過它的時候,他向黑犬招了招手。

那頭凶惡黑犬的耳朵向後扯了扯。

這是犬科動物發怒的前兆。

傭兵:我又在犯什麼傻。

黑犬體格巨大,它的腦袋幾乎趕得上黑馬的腦袋。

就算是北原狼也無法在自然生長下達到這個身高。

它的眼神泛著冷意,就像裏麵躲藏著什麼龐然大物。

葛利沃夫預料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該死。”

黑馬在驚慌下亂了陣腳。

黑色牧犬猛地一撲,傭兵人仰馬翻的滾下山坡。

場麵十分混亂。

葛利沃夫的腳上甚至還纏著崩斷的馬鐙。

當他終於停下來時感到馬鐙的帶子纏上了什麼東西。

傭兵抬抬腿,沒有扯動。

馬鐙的帶子纏在壓倒的樹杈上,連帶著他的腳也卡在中間。

看樣子一時半會掙脫不開。

更氣人的是,傭兵從被硌得生疼的腰下摸到他的那柄彎刀,刀鞘裂了,抽出來,裏麵的刀也彎了。

傭兵腦袋向後一靠,歎息。

又要花錢去修。

他聽到黑馬的蹄音,就在山頂上,他喚了幾聲。

尋找主人最近的路被巨犬擋著,黑馬在崖邊望了望,矜持的甩著小蹄子噠噠噠地離開了。

事情的走向離譜了起來。

此刻黑色牧犬褪去了方才的凶猛,看起來心情不錯,端坐在山頂盯著他。

傭兵低嘲,“你和一個壞家夥有些像……”

未說完,男人的臉色就難看起來,閉上了嘴巴。

此時此景,恰如彼時彼刻。

畢竟他剛嘲笑那個壞家夥抱著小羊睡在崖下也沒過去幾天。

現在就輪到他狼狽的躺在崖下被一隻詭異的黑犬取樂了。

黑犬輕鬆地一躍而下。

傭兵的一隻腳還卡在樹杈中動彈不得。

它湊了過來,傭兵控製著自己不去亂動激怒它。

黑犬垂首輕嗅。

從他的脖頸間拱到胸口。

傭兵甚至能感到它毛茸茸的腦袋暖烘烘的。

還有它微微濕潤的鼻尖。

傭兵背在身後的手握緊匕首。

它在幹什麼?

是開餐前的檢查還是在嗅什麼?

忽然相似的場景閃過他的腦海,那個女孩在他懷中輕嗅道出機密。

傭兵頓悟,立刻揮出利刃。

落空。

黑犬叼走了他懷中的龍蛋。

該死。

和她一模一樣。

“你要這個幹什麼?”他氣急。

黑犬坐在離他極近的位置,叼著龍蛋。

真的很近。

他伸手去夠——在伸手的瞬間他就再次後悔,他幾乎能預見黑犬的動作。

果然。

黑犬向後縮了縮,以一個他手臂能夠到的最極限的距離。

這是羞辱!

男人錘地。

狄俄倪克斯心滿意足的甩甩尾巴,叼著自己的蛋殼離開了。

龍,風鈴,那個女孩,還有這隻黑犬。

葛利沃夫在心中默默的想:我討厭黑色。

他的黑馬顛顛來遲。

傭兵:……你可真行。

狄俄倪克斯跨過這座山後,重新化作寒鴉隱入黑夜。

傭兵用刀割開馬鐙,翻身爬上馬背,忽然遲疑的望向黑犬離開的山嶺。

他感到它的氣息十分突兀地忽然消失。

有些像龍在蒙奇頓堡外消失的那一天。

寒鴉展開雙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