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弟弟回來了
一天下午,當我在家對麵的山坡上,照例幫大媽放驢的時候,我驚訝地發現,我家的煙囪裏升起了一縷炊煙,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在意,轉念一想,不對,我在家,怎麼會有炊煙,是不是著火了,我想。但是炊煙是從煙囪裏冒出的,如果是著火,那就不僅僅是從煙囪了。
“媽媽回來了!”我大叫到,“對,是媽媽和果子回來了。”
我高興地在山坡上跳了起來,然後轉身就去趕驢,但是時候尚早,牲畜也很聰明,所以趕起來,它們都不順從,總是東躲西藏,不像傍晚回家的時候,一聲吆喝,便會走向回家的路。
“吃什麼吃,你們這些蠢家夥,我要回家了,果子回來了。”我氣急了,就在其中一頭還在搶食的驢子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它們這才乖乖地踏上回家的路,我又狠抽了一鞭,它們便飛奔起來,我也跟著飛奔,山路不平,我的兩條腿竟然比四條腿的驢子跑得還快,臉上的肉也上下跳動,讓我很不舒服。
一進院子,我就看到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穿著一身灰色的格子服,他很瘦,但皮膚白皙,正端著一些米穀之類的飼料在喂雞,雞吃得很歡,他時不時地高興地摸它們一下,嘴裏咯咯地笑出了聲。
“果子!”我叫道。
他和走的時候不一樣了,似乎長高了,長大了,變得更好看了,隻是比走的時候更瘦了。
小男孩愣在那裏,繼而高興地喊道:
“姐姐!”接著又對窯裏喊道,“媽媽,姐姐回來了。”
我扔下毛鞭,走過去將他抱了起來。
“果子,你好了嗎?”我把臉貼在他的小臉上,沒等到他回到,我又問道,“你還記得姐姐嗎,你走的時候還不會說話呢!”
“我好了,”果子說,“我打了好多針,我再也不想打針了,回家真好,回家就不用打針了。”
“好,我們不打針了,”我的淚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姐姐帶你去抓螞蚱,抓蟈蟈,編蟈蟈籠子。”
“那我們現在就去。”果子高興地叫道。
“果子,讓姐姐歇一會兒再帶你去玩。”這時候,爸爸出來了,我急忙擦幹眼淚,爸爸瘦了很多,臉頰塌陷,但是看到我時,還是非常的高興。
“爸爸,果子好了嗎?”我放下了果子,回頭著急地問。
“好了,”爸爸遲疑了一下說,“不過,還要繼續觀察,不能感冒、勞累、吃鹹的、辛辣生冷的東西,也不能累著。”
爸爸看一旁玩耍的果子,繼續說道:
“你以後帶他玩耍的時候要格外小心,半年複查一次,一直要複查三年才算完全康複。”
聽到這漫長的三年,我還是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但是不管怎麼樣,果子還是回來了,當初走的時候,大家都以為此去便無回了。
“這一年多,讓你吃了不少苦,不過,以後就不會了,爸爸回家照顧你們。”爸爸用手撫摸著我的頭說。
“沒有,爸爸,我很好。”我說,“爸爸,你不去開車了嗎?”
“不開了,和媽媽一塊照顧你和果子。”
“真的?”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我的記憶裏,爸爸是很少待在家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