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巡察使。”管家見到崔凝,拱手施禮。
門口的賓客聞言,紛紛看向她,見著是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都驚詫不已,有三兩同行之人已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
崔凝把韁繩丟給身邊差役,走上門廊,“怎麼突然發喪?”
昨天那楊夫人還拿不定主意,結果扭頭便發了喪,今晨便扯了幡?命案中屍體的處理辦法一向都有先例,不是說想發喪就可以隨隨便便發了。崔凝暗暗心驚,這才覺著在地方辦案的難處。他們人手不足,這麼大的事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她不禁想,倘若作案之人就是蘇州官員之一,怕是隨便使點小手段就能令她焦頭爛額。
今早的事給她敲了一記警鍾。楊檁被殺一案,最難的不是尋找線索,而是對付從中作梗之人。
“回大人,昨日下午便發喪了。”管家見她明顯不是前來吊唁,便又問,“大人今日過來可是有別的事?”
“找你家夫人聊聊。”崔凝道。
“這前頭事多,恕我不能親自為大人引路。”管家喚了一個小廝過來領她進府。
崔凝跟著小廝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回頭問了一句,“你家夫人昨日與我說要問問彭司法的意思,彭司法也同意發喪了?”
“昨日夫人見過彭司法,想來是問過的。”管家道。
言下之意,他當時並不在場,問沒問過都是揣測。
崔凝點頭,進門先給楊別駕上了柱香,才隨同小廝往後院方向去。
繞過正堂一抬頭能看見樹叢掩映之後高高亭子,那亭子位於後院,建在高高的假山之上,若坐於其中,能俯瞰大半個楊府。
隻是看著不遠,道路卻迂回曲折。
崔凝有些納悶方才上香怎麼沒見到彭佑,她想著便側首問那小廝,“彭司法今天沒來?”
“彭大人早上來過,跪在靈堂裏不讓任何人打擾,聽說管家帶人過去的時候發現他暈倒了。”
小廝見崔凝一副嘮家常的樣子,沒有那麼重的官威,說話很是放鬆。他唏噓道,“大人出事之後,彭大人瘋魔似的,日夜不曾合眼,連家都不曾回,一直帶人在外追查凶手,平日裏多冷酷的一個人啊,今早隔著遠遠的便聽見他嚎啕哭聲。親兄弟也不過如此了!”
相比之下,夫人的表現就太冷靜了。他聽後院的丫頭說,夫人除了頭天聽聞大人的死訊哭過一回,後來也不見多傷感,說是身子不舒服日日煎藥吃,但瞧著像沒事人兒似的,昨夜裏還支了架子繡花呢!
他們私下裏都議論,大人寵夫人如珠似寶,便是塊冰也焐化,沒想到平日裏看著那麼柔柔弱弱的人,心腸竟如此硬。
崔凝餘光瞟見小廝神色變換,心中微微一動,又多問幾句關於楊夫人和彭佑的事。
楊檁平日治家極嚴,府裏下人平日被壓的狠了,眼下反彈愈發厲害,管家也隻能勉強管管麵上的事,哪兒顧得上幾句閑言碎語?崔凝開口一問,小廝便像倒豆子似的將平時日裏聽的那些閑話都倒了出來。
石徑通往抄手遊廊,待到了廊上便能看見往後院去的門。
“聽你方才的意思是,從發現楊別駕屍體到我和監察佐令出現這一段時間,彭大人都沒有回家?也不曾有過片刻休息?”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