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過一天時間,她身上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都已經在結痂了,她將月流蘇那一身汙血擦去,看到的正是那結痂的傷口。
甚至……都在慢慢複原。
但是柳尹爾此刻的中心根本不在這裏,就在她不小心碰到月流蘇的大動脈的時候,竟然還能感受到她微跳的氣息。
明明,她沒有了呼吸,身上也逐漸冷下來,但是這心跳她是的的確確的感受到了。
柳尹爾將自己的手再次伸到月流蘇頸部的大動脈時,已經感受不到方才那擦指間的感覺,“方才我分明……”
柳尹爾已經那糾結的表情已經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了,她方才絕對沒有感覺錯,是真的,但是她再次觸摸到月流蘇的指尖時,那冰冷的觸感又將她心頭燃起的希望澆滅。
分明就沒有,可能是她感覺錯了吧。
她從自己的空間中選了一套橘色的流蘇裙來,她知道月流蘇喜歡鮮豔的顏色,所以就選了這麼一套,卻沒想到,最後穿在她的身上。
“流蘇,你醒來啊,我大仇已報,如今一了無牽掛,但是你……你醒來啊,你不在了,我該怎麼辦?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柳尹爾哭泣著,一聲聲的哭泣呼喚著月流蘇,但是那個人兒還是緊閉著雙唇,不說話。
她替她扯過蠶絲被蓋上,“你好好休息,我一會再來看你。”柳尹爾起身,將眼角的淚水擦去,正放在一旁的那一盆熱水已經被染成了鮮紅色。
而正丟在一旁是月流蘇身上的那一件鮮紅的血衣,也是喜服。
柳尹爾將那盆水朝著岩石的水溝中倒下去,轉身,又將她唯獨留下的那一身血紅的喜服放在盆中,她打算拿出去洗洗,然後留下來。
柳尹爾望了一眼正安安靜靜的躺在床榻上的月流蘇,轉身,再也控製不住自己難受的心,衝出山洞。
……
柳尹爾可能沒注意到,就在她離開之後,屬於月流蘇的那一盆血水倒下的位置,悄然的長出一片嫩綠的樹芽,不細細看絕對看不出來。
……
景喬等人正站在山洞前,誰也不願進去。
熱烈的陽光高高掛在頭頂上,這溫溫的熱度正在給整座森林增添綠意,暗示著春日已經到來。
眾人皆是沉默中,他們不願意相信月流蘇離去的事實。
“你們怕是餓了吧,我去找點吃的,妮子最喜歡我的手藝了,我現在去弄點,也許她下一刻就醒了呢,她醒來看到一定很高興。”景喬笑著說道,轉身便跑遠了。
莫可進看到景喬歡快的離開之後,佝僂著腰,朝著景堯走來,深沉的勸道:“景堯啊,你去勸勸傻喬,不能這樣。”
他想眾人都接受月流蘇離去的事實,不能讓她走,都走的不安心。
但是他們全都不願意麵對事實。
“我去幫傻喬。”景堯這次並沒有聽莫可進的話,轉身,朝著景喬離開的方向追去,他從始至終都相信,月流蘇度過了雷劫,一定不會這麼容易死去的。
倚夢一個人徘徊在山洞前不肯進去,小聲的嚶嚶的哭泣著,在她的心中,月流蘇早就是她最重要的人,沒有月流蘇,就沒有現在的她,對她好的一幕幕還在她的腦海中循環播放著。
最後,她再也控製不住,蹲在山洞門口放聲的哭泣起來,“小姐,小姐您回來啊!倚夢保證好好伺候您,以後再也不離開您一步了,都是倚夢不好,倚夢當初跟您一起走就好了,現在,現在,哇……”
倚夢哭的傷心,直接帶動了柳尹爾情緒,隻見她眼眶紅腫,她腦子裏浮現的,是月流蘇那一身體無完膚的傷口,密密麻麻,看的她頭皮發麻,甚至,還有被天雷灼傷的痕跡,那時候她一定堅持得很痛苦吧。
那時候,她堅持就好了,她快一點就好了,她也不會獨自承受這些,現在還搭上了一條命,她為什麼這麼強,為什麼就是不肯給他們一點點一起承受痛苦的機會。
柳尹爾蹲在地上,眼淚無聲的滑落。
失去了月流蘇,他們這個完整的隊伍好像就散了一樣,沒有了主心骨,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條路該往哪走,該不該回上天道。
午時,景喬與景堯兩人回來,統統保持沉默,就如平常一樣,該幹嘛幹嘛,一個個的都去月流蘇的床前守一炷香,說說話,即便她不應答,看到她在,也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