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的想法沒人在意,因為兩個姑娘來的突然,阮卿忙了一下午才收拾出一個閑置的院子來。
榮國府家大業大,院子的占地麵積都不小,當年奢靡成風,被吳茗整頓了十幾年才慢慢有了清流之家的樣子,下人規模也縮小了不少,空出了許多院子。
尤二姐和尤三姐住的院子就是其中之一,是二房的一個小院,本來阮卿是打算等探春長大了讓她住進去的,但現在剛好有兩個姑娘要來,也就無所謂了。
百靈帶尤二姐和尤三姐過來的時候,寶玉正在給狗蛋梳毛。他拿著一把木梳小心翼翼地梳開打結的毛發,老貓眯著眼發出軟軟的呼嚕聲,阮卿聽到有人來報,放下手中披著遊記皮的言情小說,忙起身道:“請她們進來吧。”
百靈應聲而入,身後跟著兩個一高一矮的小姑娘。寶玉如今不到四歲,並不需要避諱,好奇地睜大眼睛看著這兩個堪稱絕色的姐姐,出神許久才拱手行禮道:“兩位姐姐安。”
尤二姐帶著妹妹忙福身回禮。
阮卿拍了他一下,笑眯眯對著她們招招手,道:“來,讓我看看。”
尤二姐為長姐,率先走到前麵,她看上去頗為緊張,蒼白的臉頰都透出幾分暈紅,看上去更顯病態。阮卿眉頭微蹙,問道:“這丫頭看著身子怎麼不太康健?”
尤三姐是迫不及待想逃離那個魔窟,因此哪怕知道姐姐還病著,都沒開口讓她先歇幾日。榮國公家風清正是出了名的,不管二太太是什麼性子,總不會比落到賈珍手裏更差了。
她怕阮卿覺得自己姐妹倆身體不好嫌棄,忙不迭道:“姐姐前幾天受了些風寒,不礙事的。”
阮卿能感覺到她的緊張,也不在意,笑道:“女兒家都嬌生慣養的,生病哪能不礙事,先去歇著吧,等明天大夫來請脈的時候,讓他給你看看。”
這姐妹倆都沒想過事情會這麼簡單,臉上都露出欣喜的神色。
阮卿揮揮手送走她們,托著腮想,有機會要不還是讓她們改個名吧,對著兩個孩子叫二姐三姐,哪怕知道是名字,都感覺怪怪的。
其實今天見這一麵,阮卿感覺光說容色的話,尤二姐是強過王熙鳳的,但她眉眼低垂,神色多有幾分畏縮憂愁,以阮卿的眼光來看,就不如王熙鳳大方明麗了。
沒想到躲過自家孩子,這媒婆的活她還是得幹。阮卿惆悵地歎了口氣,算了,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總不能替孩子決定自己的人生,尤三姐剛烈有主見,其實更適合獨立出去,尤二姐卻是軟弱順從,更適合找個好人家嫁了。
為了這兩個孩子,該跑的宴會她還是得跑,且賈蓉和竹溪縣主已經快過文定了,她得想辦法把這樁婚事攪了才行。
正好隔日就有個明擺著的相親宴,是安平長公主為自家兒女準備的。
安平長公主是當今的嫡長姐,生來高傲,當年仗著自己的身份多有歧視底下幾個弟弟,本來明帝上位後,大家都以為她會失寵,沒想到明帝和酈芷其實都不介意當年的事。
明帝是因為雖然和安平有過節,但安平當時最討厭的是安親王,四舍五入大家就是隊友,也就無須計較了,她畢竟是嫡長姐,虧待她祖宗家法也說不過去。酈芷就是完全不在意,她隻看人品,安平駙馬是人渣,她就收拾駙馬,同理,如果安平也不是好人,她一樣不會輕饒。
好在這位公主雖然高傲,但並不是惡毒,教養出來的子女人品也不差,知道酈芷討厭仗勢欺人的貴族,也學會約束下人了,目前在京中還是很受歡迎的。
她並不遮掩,擺明了就是相親來的,男女都請,未婚的和已婚的分開,安排的明明白白。
阮卿不知道怎麼給別人找對象,正頭疼呢,接到橄欖枝就收下來了。安平公主向來會做人,請柬上寫的是誰都能帶,限兩人,阮卿想了想,幹脆把最近在軍營玩瘋了的安春打包帶上了。這種宴會,隻帶外人不帶自己姑娘有點說不過去。
張氏甚至不用想,直接就帶上了迎春,迎春已經快七歲了,雖然不為相親,但也有表示重視的意思。
張氏下了血本培養兩個孩子,就為了給賈璉留個幫手,哪裏會吝嗇做麵子情。
安平長公主府建在皇城中央,是當初太皇太後親自為孫女選的,地界繁華,阮卿到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了。
她和張氏都被安排在上首,視線最好,離長公主也最近,按身份排座位主要也是為了各家門第相近的夫人聊自家兒女,也算是用心良苦。
雖然是心知肚明的相親,但也總不能除了相親就不幹別的,在這之前,大家還能一起聽戲嘮嗑,各自對待婚兒女有個數。
阮卿一來就差不多後悔了,公主能請的都是高門大戶,尤二姐進去哪能落得好,再說已婚夫人和未婚姑娘是分開的,尤二姐和迎春安春都得去後院。
張氏倒是毫不擔心,叮囑丫頭照顧好迎春就是,阮卿拉著一衝動一怯懦的兩個姑娘,簡直愁的頭發都要掉了。
“記住不要亂跑,也不要發脾氣,聽你尤姐姐的話;二姐,你看著她點,別讓她衝撞了貴人,若有人找事,也不必懼怕退讓,隻管讓人來找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