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容抉是想說自己的婚事?
阮卿很快就想通了其中關竅,手指微微蜷了蜷,南安王府倒台,她想過沒出嫁的幾個姑娘可能會很艱難,卻沒想到現在還沒清算完,這事還沒個定論的時候,容抉就已經鬧著想退婚了。
……那容家肯定不答應,南安王府還沒蓋棺定論呢,隻是先撤了王爵,他們就急火火去退婚,這成什麼了?隻要重視名聲,就不會任由事態發展,他剛剛說跟誰說了?二公主?盛如月也縱容他?
阮卿能想到的,盛清竹自然也能想到。她為人大方開朗,人緣極好,隻要是和她一起長大的宗室女都是她在意的朋友親人,穆婉玲雖然和她不算親密,但也是一起長大的交情,也就更看不上容抉這番做派:“你想幹什麼?趁早給我收了這番心思,此等大事,輪不到你做主。”
容抉卻說:“所以我才要找爹娘給我做主啊。”
盛清竹臉色更黑了。
阮卿歎了口氣,拉了拉盛清竹的袖子,壓低聲音道:“……恕我冒犯,殿下,此等私事,還是要他們當事人自己解決才好,畢竟我們無法替他們自己……生活。”
如果他真的不喜歡穆婉玲,那就算硬壓著成了親,也不過是造就一對怨侶,還不如穆婉玲靠家產一個人生活,或者嫁給門第沒那麼高的,也好過受丈夫冷淡折磨。
既然容抉都是這樣的態度了,不如自己選擇,往後如何都不會後悔,也沒有資格後悔。
盛清竹畢竟和容抉不熟,也不好替妹妹管教表弟,抿了抿唇,歎息一聲還是默認了。
容抉眼睛一亮,嬉皮笑臉道:“這位太太高義,不知是哪家夫人……”
盛清竹大怒,反手一個杯子甩出去,罵道:“滾出去!來人!把容公子送回去,再把榮安給我叫來!”
當下便又是一頓兵荒馬亂,被容抉這麼一拖,天都快黑了,盛清竹怕阮卿回去不安全,也沒精力再論其他,幹脆讓下人帶著自己的令牌去榮國府遞信,說今夜阮卿先住在公主府上。
今天發生的一切節奏都太快太突然,阮卿沒有拒絕盛清竹的好意,雖然按現代時間算現在才六點多,但對於當下的人來說,這個時間已經快到休息時間了。
她走了一天也累了,在公主府下人的安排下住進了客房,她不認床,隨便吃了點點心後又散步消食到休息時間,換了衣服躺下很快便沉沉睡去,因此也就不知道在她睡下後,一個驚雷很快在看似平靜如水的夜裏炸開。
——在京城守備司門口,一具被虐打過的屍體扔在了大街之上。
據說那屍身慘不忍睹,鮮血淋漓,打擾現場的小吏吐了幾回才勉強將東西收斂起來,鮮血更是潑了幾回水都洗不幹淨。
阮卿早上起來,任由小宮女為自己換好衣服,打了個哈欠問道:“殿下起了麼?”
小宮女答:“昨天夜裏出了些事,殿下還未歸來。”
阮卿一怔,沒想到盛清竹這麼忙,撓了撓頭又問:“出什麼事了?”
小宮女不吭聲了。
阮卿知道這估計涉及機密,也沒強求,用完早膳就去花園裏散步了,正當在心裏偷偷琢磨怎麼套話的時候,就見一個小宮女噠噠噠跑過來,對著門口站著的女侍衛小聲說了句什麼,見侍衛點頭,這才回身離開。
阮卿挑了挑眉。
她認口型,能看出小宮女說的是——二公主來了。
她想了想,找了個借口讓自己身邊的下人離開,然後找了個地方藏起來,偷偷隱身去了會客廳。
盛如月果然在那裏坐著。她眉眼比上次見時淩厲的多,氣色不錯,但是眉梢眼角總帶著幾分揮之不去的陰鬱,阮卿有些好奇,這姑娘據說出嫁後格外囂張跋扈,婆家被她打了個遍,容妃怎麼勸都沒用,現在盛如月和駙馬分居,並不常出現在眾人眼前。
如此恣意妄為的人,也會不開心嗎?還是身體哪裏不舒服?
出於好奇,阮卿往前走了一步,沒注意一腳踢在門檻上,發出了悶悶的聲響,盛如月很快回頭,眉心微蹙,道:“誰?”
阮卿頓時一驚,趕緊退回去找了個隱蔽的地方顯出身形,在下人找過來之前自己出現,理了理衣襟,彬彬有禮地對帶人過來的盛如月慚愧道:“公主殿下見諒,我方才聽下人說二公主來了,一時好奇,這才擅作主張……”
盛如月眉頭一挑,倒也沒怎麼在意,似笑非笑道:“哦,是這樣。”
阮卿頓了一下,又遲疑著問:“不知公主今日前來所謂何時?我是長寧公主的副手,您若是有什麼需要,也可以跟我說。”